傅靖川走了。
江梨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jīng)涼透了。
她伸了個懶腰。
手腕上的紅繩已經(jīng)被解開了。
整整齊齊地繞好,放在床頭柜上。
這男人。
嘴上說著把她扔出去,解繩子的時候倒是挺細心。
江梨心情不錯。
她翻身下床。
洗漱,護膚,順便在衣帽間里挑了一件衣服。
是一件改良版的旗袍。
薄荷綠的顏色。
開叉不高,只到膝蓋上方一點點。
看起來很規(guī)矩。
但只要她一走動,那白得晃眼的大腿就會若隱若現(xiàn)。
純欲天花板。
收拾好自己,江梨下了樓。
整個傅家老宅空蕩蕩的。
忠叔不在。
估計是去盯著傅言擦酒店大理石地板了。
只有張媽在廚房忙活。
江梨眼珠子一轉(zhuǎn)。
既然要把好妻子的戲碼演全套,那必須得有“愛心便當”這種道具。
她走進廚房。
“張媽。”
江梨聲音甜甜的。
張媽嚇了一跳,手里的抹布差點掉了。
“少……少奶奶?您餓了嗎?”
“我不餓。”
江梨挽起袖子,露出兩截藕白的手臂。
“我要給靖川做午飯。”
張媽愣住了。
十分鐘后。
“轟——”
廚房里傳出一聲巨響。
緊接著是黑煙滾滾。
張媽哭著跑出來。
“少奶奶!使不得!使不得啊!”
“那個油鍋不是用來滅火的啊!”
江梨拿著鍋鏟,一臉灰地退了出來。
她咳嗽了兩聲。
看著鍋里那一團黑乎乎、完全看不出原本物種的東西。
陷入了沉思。
做飯這種事,果然是需要天賦的。
顯然。
女媧造她的時候,沒加這個技能點。
“算了。”
江梨把鍋鏟一扔。
動作瀟灑。
“張媽。”
“去把昨天那個五星級酒店的菜單拿來。”
張媽驚魂未定:“啊?”
“點幾個靖川愛吃的菜。”
江梨一邊擦臉上的灰,一邊吩咐。
“記住,要清淡的。”
“送到之后,裝進保溫盒里。”
她眨了眨眼,笑得像只小狐貍。
“這就是我親手做的‘愛心便當’。”
……
中午十二點。
傅氏集團大廈。
這棟樓坐落在市中心最貴的黃金地段。
高聳入云。
全是玻璃幕墻,在陽光下反著冷光。
跟它的主人一樣。
沒有人情味。
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停在大門口。
江梨戴著墨鏡,提著一個粉色的保溫飯盒,下了車。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噠、噠、噠。”
聲音清脆。
她徑直走向前臺。
前臺小姐姐化著精致的妝,正在補口紅。
聽到聲音,她抬起頭。
視線在江梨身上掃了一圈。
最后停在那個粉色的飯盒上。
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又來了。
這種女人,她一個月能見幾十個。
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想來碰瓷傅總。
“你好。”
江梨摘下墨鏡,露出那張此時人畜無害的臉。
“我找傅靖川。”
直呼其名。
前臺小姐姐合上鏡子。
“有預約嗎?”
語氣公事公辦,透著一股子冷漠。
“沒有。”
江梨回答得很干脆。
“我是他太太,來給他送飯。”
空氣安靜了一秒。
前臺小姐姐沒忍住。
“嗤”地笑了一聲。
她從柜臺后面走出來,雙手抱胸。
上下打量著江梨。
“這位小姐。”
“你是這個月第十個自稱傅太太的人了。”
“上一個這么說的,已經(jīng)被保安扔出去了。”
“現(xiàn)在還在精神病院沒出來呢。”
江梨挑了挑眉。
“哦?”
她不但沒生氣,反而來了興趣。
“看來我老公行情不錯啊。”
老公?
前臺小姐姐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見過不要臉的。
沒見過叫得這么順口的。
“行了,別演了。”
前臺不耐煩地擺擺手。
“趕緊走,別擋著我們做生意。”
“這里是傅氏集團,不是你們網(wǎng)紅打卡地。”
江梨沒動。
她拿出手機。
“你不信?”
“那我給他打個電話。”
說著,她撥通了置頂?shù)哪莻€號碼。
備注:【冰山提款機】。
“嘟——嘟——嘟——”
電話響了。
一聲。
兩聲。
三聲。
沒人接。
最后變成了忙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江梨看著手機屏幕。
有點尷尬。
這男人。
關鍵時刻掉鏈子。
前臺小姐姐笑出了聲。
笑聲尖銳,充滿了嘲諷。
“演砸了吧?”
“還打電話?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傅總的私人號碼,是你這種人能有的?”
說完。
她拿起桌上的對講機。
按下去。
“保安,大堂有人鬧事。”
“是個女瘋子,自稱傅太太。”
“趕緊過來把人弄走。”
不到半分鐘。
兩個穿著制服、五大三粗的保安跑了過來。
手里拿著橡膠輥。
氣勢洶洶。
“就是她?”
保安指著江梨。
前臺點了點頭,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動手吧。”
“別傷了咱們公司的地磚。”
保安伸手就去抓江梨的胳膊。
動作粗魯。
江梨往后退了一步。
躲開了。
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那雙總是帶著梨渦的臉上,此刻沒有什么表情。
“你們確定要動我?”
她聲音不大。
但很穩(wěn)。
“碰壞了那個飯盒,你們賠不起。”
“碰壞了我……”
她頓了一下。
“傅靖川會把你們這里拆了。”
保安愣了一下。
這女人。
死到臨頭了,口氣還這么大?
“裝什么裝!”
前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還愣著干什么?扔出去!”
保安回過神。
覺得自己被耍了。
惱羞成怒。
兩個人一左一右,就要把江梨架起來。
就在這時。
“叮——”
總裁專用電梯的門開了。
一個穿著西裝、抱著文件的男人走了出來。
步履匆匆。
正是傅靖川的特助,何睿。
他剛才是下來拿急件的。
一出電梯,就看到大堂那邊圍了一圈人。
吵吵嚷嚷的。
何睿皺了皺眉。
傅氏集團最講究效率和安靜。
誰敢在大堂鬧事?
他大步走過去。
“干什么呢?”
一聲厲喝。
保安立刻停手。
看到是何睿,嚇得哆嗦了一下。
“何特助!”
前臺小姐姐也換上了一副討好的嘴臉。
“何特助,您來得正好。”
“這里有個瘋女人,非說自己是傅太太,還要給傅總送飯。”
“我們正要把她趕出去呢。”
何睿沒理她。
他的視線,越過保安的肩膀。
落在了中間那個穿著薄荷綠旗袍的女人身上。
那一瞬間。
何睿覺得自己的心臟驟停了。
手里的文件“嘩啦”一聲。
全撒在了地上。
白紙黑字,飄得滿地都是。
但他顧不上撿。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了過去。
一把推開擋路的保安。
力氣大得驚人。
然后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
何睿站定。
彎腰。
九十度鞠躬。
頭都要磕到地上了。
“少……少奶奶!”
聲音洪亮。
在大堂里回蕩。
死寂。
整個大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連中央空調(diào)的風聲都聽得見。
前臺小姐姐的笑容僵在臉上。
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
保安心里的那塊大石頭,直接砸到了腳面上。
少……少奶奶?
真的是傅太太?
那個傳說中,傅總剛?cè)⒒丶业纳衩貗善蓿?/p>
江梨站在那里。
手里還提著那個粉色的飯盒。
她看著嚇得滿頭大汗的何睿。
又看了看旁邊已經(jīng)石化的前臺和保安。
臉上重新綻開那個甜死人的笑容。
“何助理。”
“你嚇到他們了。”
何睿直起腰。
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腿還在抖。
“少奶奶,您……您怎么來了?”
“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我去接您啊!”
這要是讓那位爺知道,少奶奶在他眼皮子底下差點被保安扔出去。
他明天就可以去非洲陪傅言二少爺擦地了。
“打了呀。”
江梨晃了晃手機。
“沒接。”
何睿咽了口唾沫。
“傅總在開跨國會議,手機靜音了。”
“我這就帶您上去。”
說完。
何睿轉(zhuǎn)過身。
那張面對江梨時恭敬卑微的臉,瞬間變得嚴肅冷厲。
他看著那個前臺。
“明天不用來了。”
“去財務部結工資。”
前臺小姐姐腿一軟。
直接癱坐在地上。
完了。
全完了。
何睿沒再多看她一眼。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文件。
然后側(cè)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少奶奶,這邊請。”
江梨踩著高跟鞋。
噠噠噠。
像一只驕傲的孔雀。
走到電梯口。
她突然停下腳步。
回頭。
看著那個癱在地上的前臺。
“記性不太好啊。”
江梨指了指自己的臉。
笑得人畜無害。
“下次記住了。”
“這張臉。”
“就是通行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