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濃郁。

顧亦安一夜未眠。

從凌晨四點開始，他便以二十分鐘一次的頻率，進(jìn)行著極其短暫的神念窺探。

每一次連接，都只持續(xù)短短數(shù)秒。

像一只幽靈，悄無聲息地掠過卡洛斯的夢境。

卡洛斯睡得很沉。

上午十點左右。

莊園的會客廳。

顧亦安的神念，精準(zhǔn)地切入。

視野里，卡洛斯正坐在主位的沙發(fā)上。

他的對面，坐著一個男人。

男人約莫四十歲，戴著一副淺色眼鏡，一身筆挺的白襯衫，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

他氣質(zhì)斯文，卻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在他的身后，站著兩名身穿黑襯衫的男子。

其中一個是光頭，他眼神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巡弋。

視線掃過其中一人的臉，心底瞬間掀起驚濤。

是他！

當(dāng)初在臨河市，追殺蘇晴的那個“清道夫”！

失蹤的父親，螢火、實驗室、蘇晴、清道夫.....

所有線索在這一刻收束，指向了那個原點

——創(chuàng)界科技。

卡洛斯面前的茶幾上，放著兩樣?xùn)|西。

一個半開的黑色手提箱，里面碼放著嶄新的美鈔。

另一個，則是在玻璃瓶中，妖異懸浮的紅色“螢火”。

卡洛斯指了指桌子，

“兩百萬美金，一分不少。”

“我希望你們的技術(shù)，也和你們的報價一樣可靠?！?/p>

戴眼鏡的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頷首。

他身后的光頭男上前，拿起玻璃瓶，對著光線仔細(xì)確認(rèn)了一下，然后朝他點了點頭。

眼鏡男的嘴角，逸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卡洛斯先生，”

他開口了，聲音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我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生意?！?/p>

“不過，比起提純，我們發(fā)現(xiàn)，直接從源頭回收，成本更低。”

卡洛斯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什么意思？”

眼鏡男沒有回答他。

他身后的光頭和清道夫，動作快如閃電，從腰后同時拔出了裝有消音器的手槍。

“噗！”

“噗！”

兩聲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悶響。

卡洛斯圓睜著雙眼，眉心多了一個焦黑的血洞。

身體緩緩向后倒去，砸在柔軟的沙發(fā)上，再無聲息。

他身邊的巴特，甚至來不及發(fā)出一聲驚叫。

便追隨他的老板而去。

卡洛斯死亡的瞬間，那條連接著顧亦安的金色軌跡，轟然崩斷。

眼前的視野猛地一黑，神念被強(qiáng)行彈出！

來了！

顧亦安猛地從床上坐起。

眼中再無半分呆滯與病態(tài)，只剩下冰冷的殺意，和精確到極點的計算。

“安……安哥？”

阿坤被他這一下，嚇得魂飛魄散，結(jié)結(jié)巴巴地叫道。

“跟我走?！?/p>

顧亦安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話音未落，他已翻身下床。

在阿坤驚駭欲絕的目光中。

他右腿后撤，身體微沉，一股澎湃的力量，自腳底涌起，順著脊椎節(jié)節(jié)攀升。

神魔舞，五個蓄力序列，瞬間完成——正蹬！

“轟！”

一聲巨響。

那扇鐵質(zhì)牢房門，整個門板連帶著門框。

變形著向外倒飛出去！

門外，一名負(fù)責(zé)看守的士兵正靠著墻打哈欠。

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倒飛的門板，狠狠拍在胸口。

他整個人，口噴鮮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另一名士兵，驚恐地舉起手中的AK步槍。

但他快，顧亦安更快！

一個箭步?jīng)_出，身形在空中拉出一道殘影。

不等對方扣下扳機(jī)，便已欺近身前。

他左手抓住槍管用力一奪，右手順勢前探，槍口直接頂在了那名士兵的額頭上。

沒有絲毫猶豫。

“噠噠！噠！”

一聲短促的點射。

士兵的腦袋爆開，紅白之物，濺滿了后方的墻壁。

整個莊園的建筑結(jié)構(gòu)，早已在顧亦安無數(shù)次的窺探中，刻印在他的腦海里。

他將AK步槍背在身后，指著地上死去的守衛(wèi)。

對目瞪口呆的阿坤吼道：

“換上他的衣服！”

“去我們曬太陽的那個草坪，找一輛車，發(fā)動等著！”

“快！”

阿坤一個激靈。

手忙腳亂地，開始扒那個被門拍死士兵的衣服。

顧亦安轉(zhuǎn)身向外跑去。

外面，槍聲、手雷的爆炸聲。

從莊園各處傳來，此起彼伏。

顧亦安沒有去湊熱鬧。

而是沿著記憶中的路線，貼著墻根，悄無聲息地向會客廳摸去。

沿途橫七豎八地躺著卡洛斯手下的尸體，死狀大多是一槍斃命。

路過一名倒地軍官的尸體時。

他迅速把軍官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看到其腰間的戰(zhàn)術(shù)匕首，順手抄在手里。

很快，他抵達(dá)了會客廳。

卡洛斯和巴特的尸體還溫?zé)嶂?，地上除了他們，還倒著四名保鏢。

眼鏡男和他的手下，連同那一箱現(xiàn)金、和那滴紅色的“螢火”。

早已不見了蹤影。

顧亦安的目光，掠過地上的尸體，卻并未停留。

他要找一件最重要的東西。

FNX-45手槍的彈夾，15發(fā)容量。

以光頭、和清道夫的射擊效率，必然要更換彈夾。

很快，便在門口的地毯邊緣，發(fā)現(xiàn)了兩個被隨手丟棄的黑色空彈夾。

FNX-45手槍的彈夾。

這里的士兵，用的都是步槍。

這東西只可能屬于光頭和清道夫。

顧亦安將空彈夾塞進(jìn)口袋，那是獵人留下的信標(biāo)。

走到卡洛斯尸體旁。

沒有半分遲疑，手中的匕首精準(zhǔn)地一劃，一剜。

卡洛斯的左眼珠，被他完整地取了下來。

隨即，匕首又轉(zhuǎn)向卡洛斯的右手。

“咔。”

一聲脆響，那根用于指紋驗證的中指，被他齊根切斷。

他將這兩樣?xùn)|西，用一塊從沙發(fā)上扯下的布料包好，塞進(jìn)口袋。

然后，轉(zhuǎn)身，目標(biāo)

——卡洛斯的臥室。

走廊里，兩名聞聲趕來的士兵，正好與他撞個正著。

“什么人！”

回應(yīng)他們的，是顧亦安抬手間噴吐的火舌。

“噠噠噠！”

一個短促的掃射。

兩名士兵，連話都來不及說完，便渾身飆血，倒在地上抽搐著死去。

顧亦安一腳踹開卡洛斯的臥室門。

房間里空無一人。

他徑直走到那個巨大的保險柜前，雙手搭上密碼盤，飛速轉(zhuǎn)動。

8—7—3—0—2—5。

“咔噠。”

保險柜應(yīng)聲而開。

他沒有去碰里面那些現(xiàn)金、金條和珠寶。

而是精準(zhǔn)地拿出了那部黑色的衛(wèi)星電話。

開機(jī)。

屏幕亮起，一個風(fēng)格化的眼睛圖標(biāo)浮現(xiàn)。

顧亦安點擊了【開戶】。

【身份核對：請進(jìn)行虹膜掃描】

他將手機(jī)屏幕對準(zhǔn)自己的右眼。

【虹膜信息記錄完畢?！?/p>

【身份核對：請進(jìn)行指紋驗證】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拇指，按了上去。

【指紋信息記錄完畢?！?/p>

屏幕上彈出一行小字。

【開戶成功。您的瑞通銀行賬號為：296723488957。請妥善保管您的生物信息?！?/p>

迅速將這串?dāng)?shù)字記下，點擊退出。

然后，他再次點開APP，這一次，輸入了卡洛斯的那串賬號：753929852355。

【身份核出：請進(jìn)行虹膜掃描】

顧亦安從口袋里掏出那塊布。

展開，將那顆還帶著血絲的眼球，對準(zhǔn)了手機(jī)的攝像頭。

【虹膜信息匹配成功?！?/p>

【身份核對：請進(jìn)行指紋驗證】

他又拿起那截斷指，將指腹按在了屏幕上。

【驗證通過。尊敬的瑞通銀行用戶，您好?！?/p>

成功了！

顧亦安的呼吸沒有絲毫紊亂，迅速點擊【查詢】。

一個數(shù)字跳了出來。

【賬戶余額：23,547,800 】

他深吸一口氣，點擊【轉(zhuǎn)賬】。

在收款方賬戶一欄，輸入了自己剛剛注冊的那串號碼。

轉(zhuǎn)賬金額，他直接選擇了【全部】。

【交易確認(rèn)。您的兩千三百五十四萬七千八百元美金，轉(zhuǎn)賬申請已提交，預(yù)計一小時內(nèi)到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