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外的囚犯們,徹底陷入瘋狂。
各種叫喊聲此起彼伏,猶如海潮。
“殺死他!”
“把那個踢襠的混蛋剁碎!”
“加油!踢襠狠人!”
聲音里充滿了原始的興奮。
鐵籠中央,顧亦安巍然不動,他身形單薄,卻如磐石。
對面,三個手持兇器的惡徒,帶著受傷的軀體和猩紅的眼睛,形成一個扇面,向他逼近。
他們手中的菜刀、鐵鉤和斧頭,在搖曳的火光下閃著寒光。
三米。
顧亦安的大腦高速運轉。
角度、速度、落點,自身的體力消耗,所有數據都在瞬息間完成計算。
沒有多余的動作,沒有一絲猶豫。
就在三人踏入三米范圍的瞬間,顧亦安動了。
他的身體下沉,右腿弓起。
“神魔舞”第七組,從第一個序列動作的肌肉群開始激活,力量自腳底涌動而上。
他沒有直接迎向三人,而是猛地向右側橫跨一步。
身體在移動中完成第二個、第三個發力序列。
他的右手,緊握那柄銹跡斑斑的鐵劍,劍尖斜指地面。
第四個序列,第五個序列。
身體匯聚的所有力量,伴隨著腰腹的猛然旋轉,灌注進鐵劍。
“刷!”
一道殘影。
快得肉眼幾乎無法捕捉。
顧亦安已經從三人右側掠過。
三名惡徒,定在原地。
他們的身體,保持著進攻的姿態,但動作卻僵硬地凝固在半空中。
下一秒。
“噗嗤!”“噗嗤!”“噗嗤!”
三聲幾近同步的悶響。
三顆頭顱,帶著錯愕與不甘,歪斜著滾落在地。
斷裂的頸動脈,噴涌出數米高的血柱,將鐵籠的地面染得一片腥紅。
場外震耳欲聾的喧囂,戛然而止。
足足五秒,全場陷入詭異的寂靜。
頭頂懸空通道上,那些尋歡作樂的大人物們,臉上的表情從戲謔變成了震驚。
被簇擁著坐在椅子上的那名老者,猛地站起身。
緊接著。
更大、更瘋狂的喝彩聲,像是堤壩決堤,瞬間爆發。
“好樣的!”
“殺得漂亮!”
顧亦安感受著體內傳來的些微虛弱。
神魔舞一記擺拳的發力序列,將全身的力量瞬間爆發。
最終,將這股力量通過手臂,注入兵器。
這種力量的釋放,確實超出了他的預期。
他心中明悟。
將力量灌注兵器的做法,是他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對“神魔舞”更深層次的理解。
他預估,在身體能量充沛的情況下,他至少能支撐五次這種程度的爆發性攻擊。
“嘎吱——”
頭頂上方,繩索再次發出摩擦聲。
那只油光锃亮,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烤全羊,緩緩下降。
顧亦安隨手扔掉了手中那柄,完成了使命的鐵劍。
鐵劍哐當一聲,落在血水與泥土混合的地面上。
他走到烤全羊前,一把抓住。
沒有絲毫猶豫,撕下一條肥碩的羊腿,塞進嘴里,大口咀嚼。
油脂順著嘴角流淌,顧亦安渾然不覺。
他吃得極快。
羊肉的香氣,油膩的口感,溫熱的溫度,刺激著他每一根神經。
一股暖流涌入身體,滋潤著他干涸的五臟六腑。
看臺上,那些“大人物們”的臉上,原本凝重的表情漸漸舒展。
拿著大喇叭的守衛,聲音里帶著幾分恭敬:
“大人說,讓你慢慢吃。晚上,還會再送一只到您的專屬囚室?!?/p>
顧亦安的咀嚼聲,停頓了一瞬。
他知道。
這不是施舍,而是投資。
他在這人間煉獄展現出的殺戮價值,讓他成為了這些人眼中,有價值的“囚斗士”。
一棵能帶來更多財富的“搖錢樹”。
他們害怕這棵“搖錢樹”,在結出果實之前,就先撐死了。
顧亦安沒有回應,只是繼續大口吃著。
轉眼間,大半只羊已經下肚。
他抓起剩下的,肉已不多的羊骨架,轉身走向鐵籠出口。
“嘎吱——”
鐵籠的柵欄門,被守衛迅速拉開。
阿坤呆立在門口,臉上還帶著震驚、與敬畏交織的神情。
顧亦安走到他面前,將手中的羊骨架遞了過去。
他徑直穿過畏縮的囚犯群,向著新的區域走去。
阿坤緊隨其后。
他一邊小心翼翼地啃食著骨架上殘留的肉渣,一邊不時抬頭打量顧亦安的背影。
.......
專屬囚室。
這名字聽起來奢侈,但本質上,它仍舊是囚室。
與普通囚室的擁擠不堪、惡臭熏天不同,這里空間稍大,勉強能容納三四個人。
靠墻處,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一個同樣簡陋的木桌,甚至還有一個生銹的水龍頭。
顧亦安走到水龍頭前,擰開。
“嘩啦啦……”
混濁的水流,帶著一股泥土的腥味,沖刷著水槽。
即便如此,與他之前在地窖里喝的臟水相比,這里簡直是天堂般的待遇。
顧亦安卻沒有絲毫喜悅。
他掬了一捧水,洗了洗手,又用濕漉的指尖,擦了擦嘴角的油漬。
他并不稀罕這些。
一個“專屬囚徒”的身份,并不能讓他感到一絲安全。
他要的是離開這座黑石堡,離開這個被戰爭、與貪婪侵蝕的圣扎拉斯。
那個“大人物”之所以愿意給他這些,是為了養肥他,為他們帶來更大的利益。
而這,正是他苦苦等待的機會。
只有被帶出去,他才有逃脫的可能。
阿坤坐在門邊,抱著那根羊骨架,小心翼翼地啃著。
他臉上,寫滿了劫后余生的幸福,和對新生活的憧憬。
他似乎已經把這里當成了新的家園。
顧亦安靠在墻邊,閉上眼睛。
他沒有睡覺,而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維。
“神魔舞”的力量讓他初露鋒芒,但這種力量的消耗,遠比他想象的要大。
他現在極度疲憊,但他不能倒下。
他需要在每一次戰斗中,盡可能地了解這套功法的極限,和施展技巧。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更多能量補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夜幕降臨。
囚室上方,一個托盤緩緩吊下。
這次,他們送來的不再僅僅是一只烤全羊。
托盤上,除了一只油光锃亮的烤全羊,還有幾塊新鮮的面包,一小盤洗凈的水果,甚至還有一瓶標簽花哨的烈酒。
“卡洛斯大人的賞賜。”
上方守衛用僵硬的本地話說道,語氣里帶著明顯的尊重。
阿坤看著滿桌的食物,眼睛瞪得滾圓。
顧亦安撕下一條羊腿,遞給阿坤,又拿起那瓶烈酒,給自己倒了一小杯。
“你的了?!?/p>
他將酒瓶推向阿坤。
阿坤接過羊腿,又驚喜地抱起酒瓶。
他小心翼翼地擰開瓶蓋,一股濃烈的酒氣,瞬間彌漫開來。
顧亦安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小口。
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灼燒感讓他的精神為之一振。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放縱的時候。
酒精會麻痹他的神經,模糊他的判斷力。
在這個危機四伏的環境中,他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他將酒杯放下,不再觸碰。
阿坤則已經迫不及待地大口灌了起來。
他狼吞虎咽地吃著羊肉和面包,臉上寫滿了久違的滿足。
顧亦安看著阿坤,這或許是阿坤被俘以來,最幸福的一刻。
而他自己,也終于體驗到了久違的飽腹感。
身體的疲憊感略有緩解,但精神上的警惕性卻絲毫未減。
沒有免費的午餐。
他很清楚這一點。
這些優待,是卡洛斯大人,為了讓他這“搖錢樹”更好地發揮作用,而付出的成本。
顧亦安知道,真正的考驗,從此刻才剛剛開始。
他等待著,等待著“大人物”下一步的指令。
.............
黎明時分,囚室鐵柵欄門,緩緩打開。
“囚斗士,大人要見你?!?/p>
上方走廊一個守衛的聲音喊道。
顧亦安跟隨上方走廊士兵的引導,進入了一個更深的區域。
一道厚重的鐵柵欄門,出現在眼前。
門后,站著三個人。
一個身穿白襯衣的中年男子,身材微胖,臉上帶著商人特有的圓滑笑容。
他的身后,是兩名身穿黑體恤的壯漢,他們手中各自握著一把AK步槍,槍口朝下,透著一股逼人的壓迫感。
這三人,并非監獄的守衛。
他們的氣質,與那些粗鄙的獄卒,截然不同。
白襯衣男子示意顧亦安走到前方,指了指面前一處特制的狹長空隙。
“我叫巴特,請伸出您的雙手?!?/p>
顧亦安看了看那空隙。
它設計得恰到好處,只容雙手通過。
他緩緩伸出雙手,穿過那道空隙。
“咔嚓!”
冰冷的金屬,扣上他的手腕。
一副特制的手銬。
它比普通手銬更加粗重,材質也更為特殊。
手銬的表面,一個小小的紅色指示燈,正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巴特走上前,看著顧亦安手腕上的手銬,臉上笑容不變。
“囚斗士,這是經過特殊改裝的手銬,內部裝有高度濃縮的炸藥。”
顧亦安的心臟,猛地一沉。
“如果您嘗試逃跑,或者試圖強行打開這副手銬。”
巴特語氣依然溫和,但話語中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
“那么,這手銬里的炸藥,就會立刻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