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這個詞,崇禎很少提。
孫承宗從來不提。
而畢自嚴則是搖頭,我不會。
因為他們都看透了這所謂布局的本質,你得有絕對掌控的實力才配上桌。
所謂布局禍亂一地不是布局者有多強,而是因為那個地方本身就存在問題。
布局的禍亂無非是提前引爆那里的問題而已,就比如現在的陜西誰也禍亂不了。
因為陜西的問題全部清理干凈了。
畢自嚴從來沒有眼睛一縮嘴角一勾的玩深沉,但這位大明兩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老頭子,一句話就能讓一地經濟騰飛吃到政策的紅利。
同樣也能一句話,讓一個地界從富庶變成餓殍遍地。
這才是實力,也才是真正的權力。
但這個世界就很奇怪,在山溝里地洞里玩表情的,卻根本沒把這些真正大佬當回事。
就離譜。
甚至很少有人去想過,當一個巨無霸帝國的朝堂六部大佬同時動手的時候。
那場面又會是何等的可怕,打擊的力度又是如何的恐怖。
六部,是一個簡稱。
但六部卻是執掌整個帝國所有事物,衣食住行所有方面全被六部所覆蓋。
人活著,甚至每一個呼吸都在六部的監管之下。
哪怕你在山溝里,哪怕你生活在地下坑洞里也一樣。
只要他們想找你,就能從所有匯總來的蛛絲馬跡里找出想要的規律。
他們想餓死你,就算你在山溝里種地也能讓你餓的皮包骨。
而他們聯合在一起,就能讓一個龐大地界的經濟、民生、習俗、甚至是信仰都能在短時間內被改變。
簡單點說,朝堂六部的大佬聯合都能篡改一個國家架空皇權。
天啟很強,但他只有一個魏忠賢。
崇禎之強,在于他麾下人人都是魏忠賢。
所以拋開絕對權力去談所謂的布局,真的挺白癡的。
沒有絕對的掌控和絕對的財富去談天下大勢,真的只有書呆子才會這么干。
蒼離在京城的布局已成,所以他現在要的就是靜待結果。
崇禎認為朝堂大臣們從自己登基開始,就忙的腳打后腦勺,連朝堂假期都被自己給取消了。
所以趁著舉辦舞樂大典的時候放松一下吧。
而且這個舞樂大典辦的所有人都很高興。
百姓高興,民族大一統賊拉熱鬧,隨便擺攤賣點什么也能賺到之前一年都賺不到的錢。
黃臺吉高興,他巴不得崇禎再好大喜功一點,每天都辦選秀大會才好呢。
蒙古人也高興,因為崇禎也下令禮部邀請了韃靼、瓦剌、土默特、鄂爾多斯,以及朵顏三衛剩余殘部派隊伍參加。
高興是因為崇禎說了,既然大家關系都這么好了,是時候考慮擴大互市的規模了。
價錢什么的都可以談。
海蘭珠也很高興,因為陛下說海蘭珠是朕的朋友,科爾沁部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這樣的事就是太祖和成祖時期都沒有發生過。
當時蒙古人是被打成了游擊隊,但國祚傳承還在,他們是不可能派遣什么舞樂隊伍去取悅明朝皇帝的。
那時最多也就是獻女,進獻樂工之類的意思意思,像如今這么大規模自己樂呵呵來的頭一次。
歷史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如果能沉浸下來去翻找歷史會發現很多好玩的東西。
當年太祖時期,科爾沁部就曾獻女進獻樂工表示臣服,但成祖之后這個科爾沁便是以此為恥。
絕不允許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
可這次他們不得不來,海蘭珠在人家京城過的不亦樂乎,黃臺吉因為這件事和科爾沁的關系已經降到冰點。
尤其那明刊上的記載,整的好像科爾沁從大明得了無數好處似的。
但實際上科爾沁一點好處都沒得著,反倒是看樣子自家公主還淪陷了。
所以哪怕明朝不邀請他們也會派使團來。
來問問大明皇帝,你到底幾個意施?
把瓦們家公主還給瓦們!
你那明刊上說給的好處到底是不是真的?
要是真的你啥時候給,怎么給?
一場舞樂大典所有人都很高興,甚至沒有一個敵國勢力想過要搞破壞。
但有意思的是,大明以北唯有建奴沒有收到邀請。
可禮部卻組織了大批進入大明教坊司的建奴女子,組成了一支很是特殊的舞樂隊伍。
建奴沒來,但建奴的舞樂依舊存在。
大典即將開始,京城里的人更多了。
來自各地的商人全部趕到,整個大明的特色物產也全部出現在了京城。
品種多到就連戶部和禮部官員都為之咂舌的地步。
有明一朝,從未出現過如此場景。
以前只能是出現在御貢里的東西,現在全部變成了人人可買的特色之物。
京城里,匯聚了整個大明的所有民族。
云慈音來到京城之后心中出現了強烈的震撼。
她沒見過這么繁華的城池,沒見過治安如此好的城池,更沒見過所有人臉上全部帶著和善笑意的城池。
而最讓她為之震撼的,是鏡子。
那種據說用玻璃制作而成,清晰度遠超銅鏡的新式鏡子。
纖毫畢現。
看著鏡子里自己絕美的面龐,云慈音微微一笑隨后轉頭。
“奏報巨子,一切順利。”
她對自己的容貌極為自信,但她的眼底有著一絲淡淡的哀傷。
她喜歡巨子也崇拜巨子,最想的便是侍奉在巨子左右。
但為天下大勢,更為巨子霸業她只能來到京城,做那個禍亂昏君天下的女人。
她的美貌在京城已是人盡皆知,但這并不是全部。
她從小修習的東西,定會在舞樂大典當日震驚所有人,也定會驚艷崇禎。
她依靠墨宮的勢力,暗中將所有參加舞樂之人的相貌和獻貢的舞樂查探清楚。
無一可有與自己比肩者。
伸出纖纖玉指撫摸著鏡子的絕世面龐,她的眼底也是出現一抹陰鷙。
“待將來大勢頓成,吾必親手剮了你這個昏君。”
“以解吾心頭之恨!”
明塵的名氣更大了。
第一才子之名也徹底坐實,每日前去小面館的人里,也出現了雖未著官服卻明顯為官身之人。
他,也成功的引起了朝堂大臣,甚至是崇禎的注意。
就在距離舞樂大典還有兩日之時。
一個很是尋常的老婦走進京城,看著眼前繁華熱鬧的京城老婦抹了一把眼淚笑了。
“好啊,真好。”
她很普通,但她有兩個兒子。
一個叫張萬事,一個叫張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