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看著擋在眼前的男人，一驚。

是凡人！

但身上有股強大的力量！

被附身了！

這人是敵是友？

見季履抬起手時，狐妖心緊揪，擔心姜愿會出事。

它雖生出尾巴又變回人形，但那也是借助閻王大人的力量才得以如此，此刻的它根本幫不上什么忙。

然而——

“嗚嗚嗚，屬下尋閻王大人這么辛苦，原以為閻王大人見了屬下會高興，沒想到……閻王大人一見屬下，便起了殺意。”

“嗚嗚嗚，是閻王大人身邊有新人，所以忘了屬下這個舊人了嗎？”

一張刀削般的臉映入姜愿面前，五官俊俏，劍眉星目，明明看起來年輕，卻偏偏穿著一件看起來老式的唐裝。

他身影透明，五指觸摸不到。

他一臉難過的表情，還不知從哪拿出手帕，假意擦拭著眼角。

緊接著，季履倒在地上。

“入凡人身，會讓他們沾上濁氣不說，短時間內還會影響他們運勢，更嚴重的是……會沾上因果。”

“你身為陰司，該知后果。”

姜愿冷聲道。

看著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眼前的男人也老實了幾分。

“大人說的是，只是情況緊急，這鬼地方又有陣法，屬下便只能用下下策，入凡人之身進陣。”

“不然，真叫那只厲鬼跑了，遭殃的會是人間。”

“若屬下知大人您在此，屬下何止不會入凡人身，還會在一旁給大人鼓掌叫好！”

“剛剛大人那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屬下崇拜萬分。”

男人如話癆般，滔滔不絕道。

狐妖：……

可以確定，他是友。

還可以肯定，他是個馬屁精。

“賜名？你這只小狐妖倒是走了大運。”男人說完，又瞥向跌坐在一旁的狐妖，驚訝道。

它手臂上印著守心二字。

那字，他熟。

是小閻王的字跡。

狐妖疑惑地看著男人。

男人自報家門，“我乃夜游。”

狐妖驚訝，似沒想到夜游神會這么年輕。

還是說，他只是外表看起來年輕，實際上也好幾百歲或是上千歲？

“剛巧黃泉路上的陰差被厲鬼打傷，你快去替他吧，免得無鬼差渡引，引起恐慌。”夜游開口道。

狐妖看向姜愿。

姜愿掃了眼夜游，又朝狐妖點頭。

見狀，狐妖眼底劃過一抹堅定，拱手，“是，屬下領命。”

話落，狐妖消失在姜愿面前。

得閻王賜名，可往隨時前往地府。

當然，去地府容易，想要從里面出來，需層層審批。

陰差若無審批便來現世的話，革職，丟入十八層地獄。

見狐妖離開，夜游才收起嬉笑的表情。

“大人，可否替屬下斬斷與他的因果？”夜游轉身，瞥了眼倒在地上昏迷的季履，又看向姜愿，請求。

看著眼前這張與季履長得有幾分相似的臉，姜愿轉動著判官筆，薄唇輕啟，“你許少求我，如今一開口便是求斬斷與他的因果，你與他……”

“大人的命盤眼既能看過往，又能看未來，又如何不知道屬下與他的關系？”夜游瞇眼，從容開口道。

“季家如今就剩這么一個血脈，他若出事，他們怕是又要哭了。”夜游繼續道。

他是情急之下才入了他身，若真因此沾上因果，與他這個陰司扯上關系，他往后肯定會不順。

極有可能因他而遇見他本不該遇見或看見的事或東西。

直接斬斷因果，他才能無礙，方可平安。

至于他為何不親自動手，因為他舍不得，也下不了那個手，以及……

他道行淺。

但他也知，不可牽連季家，牽連他這小哭包弟弟。

所以，由姜愿來斬斷，才能斷得一干二凈。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要告訴我，地府到底出了什么事？”姜愿開口，說到地府時候聲音冷了幾分。

“閻王大人多慮了，地府有判官坐鎮，出不了事。”夜游眼底劃過一抹驚訝，驚訝姜愿的敏銳，但沒幾秒，又恢復原樣。

瞇眼，像只狡猾的狐貍般。

“你既不說實話，那與他的因果，你自己斷吧，我無能為力。”姜愿聳肩。

“大人怎么就那么肯定地府出事了呢？”夜游詢問。

姜愿白了眼夜游。

“若非地府出事，怎么可能派你來誅殺千年厲鬼？”說到千年厲鬼時，姜愿特意咬重了音。

他來地府才五年，能當上夜游靠的也不是自己本事，而是……

他能說會道，以及他是土大款！

比如，她偶爾怠慢不想處理地府瑣碎事，跑去十八層地獄遛彎時，判官爺爺會在她耳邊說一堆讓她不能玩忽職守，要做好本份之事，切不可在玩這件事上浪費時間。

夜游不同。

他會諂媚說，閻王大人紆尊降貴，親自巡視，可見閻王大人重視此處，心系下屬。

她偶爾會捉弄陰差，判官爺爺見了會說她乃閻王，不可如此任意妄為。

夜游則會說，閻王大人知曉陰差辛苦、勞累，為了緩解他們疲勞故而變著法子與他們玩，可謂是煞費苦心。

她做成一件大事，判官爺爺會說不可驕傲。

夜游則會說，閻王大人縱橫捭闔睨八方，圣功煊赫百世存！

瞧瞧，說的話多中聽，多順耳。

加之，他錢多，是個土大款。

地府有些地方需要修葺時，他會捐款……

地府的一切雖屬她管轄，但是，她也知不可太過周扒皮。

做多少活，給多少錢。

所以，修葺時會給前來的陰差或鬼魂發工資。

也就是冥錢。

因捐的多，加上說話好聽，她才任命他為夜游。

俗稱——

走后門。

若按實力算起來，他是陰司之中，道行最淺，法力最低，最弱的一個。

因為他來地府才五年。

就算是叫牛頭馬面來追厲鬼，都不可能讓他來。

他不被厲鬼吞噬或一巴掌拍死，就十分幸運了。

所以，若非地府出什么事，不可能讓他來。

當然，他也不是除了一張嘴之外便一無是處。

他行動迅速，辦事能力強，管理手下或鬼魂很有一套。

“大人這話有些殺人誅心了，屬下很受傷。”夜游捂著心口，一副受傷的模樣。

“我說的是事實。”姜愿回答道。

“雖判官大人叮囑不可告訴大人您，但若是大人自己察覺出來不對勁，那也不算是我說的。”夜游恢復原本模樣道。

“地府的確出事了。”夜游神情微變，不似方才那般吊兒郎當，連聲音都帶著幾分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