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雙方心知肚明的戰役打下來,賈詡當晚清點損耗的時候,發現只有物資在消耗。
“不愧是諸葛亮!當世臥龍!”賈詡看諸葛亮的眼睛都在發光,這可比張繡打仗省錢多了。
“亮當不上如此稱呼。”諸葛亮表情有些別扭,他從曹營的配合上看出來了端倪,“從對戰的難纏程度,來的應當不是荀彧,或許是郭嘉。”
詭異的難纏,不奔著弄死他們來,就單純證明“你小子能想到的事兒,我也能想到,我還能比你更好”,這種狀態,包是郭嘉無疑!
我的天?
賈詡震驚,原來頂級謀士,甚至能夠在作戰中看出對方的風格,然后判斷是誰嗎?
震驚過后就是思考,思考自己的風格,然后他得出了一個讓他自己都有些無語的結論。
他估計只能打可以提前就知道的戰役,因為他狂熱愛好戰前做陷阱。
行吧,至少也是找到了一項優勢,總比沒有強。
賈詡也想好了,能提前做的,也不是只有陷阱,還可以整超強戰術——地道戰呢!
賈詡給自己的定位遠不如諸葛亮對他的定位高。
有些事兒試過才知道,諸葛亮之前光是看,就覺得賈詡調教出來的這些兵比起別的士兵不一般,現在上手指揮過了,是真的好爽!
這些士兵如臂指使,換個人依舊能夠直接操作,諸葛亮命令的時候,沒有任何人反對,他甚至懷疑,就算他要求他們為他抗傷害,面對敵人的刀槍劍戟他們依舊不會后退,這樣的情況讓他在這場戰役中占盡上風。
也從現狀看,賈詡在戰術上絕對是控場型。
控制欲強,也足夠自信,換一個人都不會力求士兵心無旁騖,聽到命令時候毫不猶豫地執行。
賈詡不知道諸葛亮的高評價,他完全沒有這樣的戰術自信,訓練方式也不是他想出來的,完全在套用現代的先進經驗,站在巨龍的肩膀上罷了。
他在諸葛亮說完之后,把關注點放到了“郭嘉”身上,“郭嘉?他不是身體不好嗎?怎么會讓他參與進這種突襲任務中。”
怎么連人家身體不好的事兒都知道?
諸葛亮知道郭嘉,是他了解過曹操的謀士,分析過他們經手過的戰場,這種不管怎么改變戰術,都會有人或快或慢地堵著他,這種膠著感,是郭嘉沒錯了!
賈詡會知道郭嘉,甚至知道郭嘉身體不好……
不會是賈詡的“控制欲”發作,特地去了解的吧?
諸葛亮有些懷疑。
“膠著”“扎手”,諸葛亮不知道郭嘉也是如此評價他的,兩個人都覺得對方是打一巴掌還粘手的難纏生物。
兩人在別人眼里,完全不是打了一場雙方都留手的戰役,而是勢均力敵地有來有往,每一步都像是天算一般。
倒是熟悉的人從結果判斷出來了放水。
“軍師!你是不是給他們放水了?那個小白臉怎么會和你打成這樣?”典韋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雙方涇渭分明地各自清掃戰場。
這場戰役,曹營這方面也沒什么損失,不過秩序上沒有對方優秀,郭嘉后面指揮越來越快,造成了一些擁堵,有不少人因此不小心崴了腳、磕著碰著,但不嚴重,軍醫看過都沒什么大事。
夏侯淵看著典韋,十分驚訝,這頭平時靠著自己的武力,像是不會死不會痛一樣的蠻牛,也有動腦子的時候?
居然都能看出來郭嘉放水了!夏侯淵自己差點都沒看出來,還是清算損失的時候,發現損失太小,不像郭嘉這個著急了以傷換傷的人會做的事兒,必是有所保留。
哎。
夏侯淵嘆了口氣,但也正常,主公需要賈詡,需要全須全尾的賈詡。
他們本來可以突襲,偷偷進城,把賈詡綁了就萬事大吉,現在賈詡在里面,他們在外面,反而不好把控這個度,郭嘉現在的保守打仗法,是最佳選擇。
只要拖到主公大軍趕來,人多,圍住穰城,然后放話和談就行。
夏侯淵自覺自己能懂郭嘉的良苦用心,也就典韋,看破還要說破,果然莽撞。
不過他懂了郭嘉,卻不懂穰城上那個指揮的白面書生是怎么想的,對方也沒有下狠手,難道是沒這個本事?
“也放水呢,我們不少進了陷阱坑里的士兵,都沒有對他們進一步傷害,可見也沒想著和我們硬碰硬。”
夏侯淵的心思不小心說漏了一句,郭嘉聽到又是狠狠翻了個白眼,先解釋那家伙可沒放水,而后吐槽賈詡。
“不想打就直接和談,裝模作樣打這么一番,難道是想要和我們展示他的訓兵成果嗎?可惡!”
而后郭嘉轉頭看向為“居然真的在放水”而氣鼓鼓的典韋,“剛剛你就應該去偷一個小隊的士兵出來,今晚我們就能逼他們把自己的訓練復現出來。”
“你們倆還是人嗎?都說了,我是狗!不對!我不是狗!”都給咱古之惡來氣成古之惡犬了,典韋看著面前兩個,恨不得打他們兩拳,又怕這兩個來一句“惡犬咬人”來氣他!
可惡,只有大公子是好人,大公子怎么這么早就睡覺了。
郭嘉看到典韋生氣,似乎是把自己的氣也順利轉移到典韋身上了,給狗氣壞了,他倒是平心靜氣下來,施施然坐下,拿起了毛筆,看著要寫什么東西一樣。
“你干什么?”夏侯淵不懂。
“當然是寫要求和談的書信。”郭嘉抬頭看了眼還在生氣的惡犬,不經意地提高音量,“我們在主公之前不傷一兵一卒拿下賈詡的話,主公的大軍壓境,就可以直接打劉表了,不是嗎?到時候也不會怪我們突襲失敗,那些士兵也能保住了。”
能,能保住我的人嗎?
惡犬沉默了,他乖乖看著郭嘉的手,期待著這次和談能順利進行。
——
十一月的風如同無情的刀片,透過衣衫殺人,把人吹得身心俱疲,寒意刺骨,有一只東漢矮腳貓就被這冰冷的冬風刺到了。
“阿秋!”曹操打了個噴嚏,鼻涕泡都出來了,□□的馬兒倒是淡定,沒有被這么突然的一下給驚到,依舊是自然地昂首挺胸當著它的領頭馬。
“主公,進馬車吧,外面太冷了。”跟在曹操的旁邊的,是他的得力干將,夏侯惇,夏侯惇小聲勸說曹操,他知道主公一馬當先是為了鼓舞士氣,但這天確實冷,給主公凍病了可如何是好?
要是馬車里面沒有別的只有自己的話,曹操現在已經進去了,但是……
“咳咳。”馬車里傳來咳嗽聲。
曹操趕緊提高音量關懷,“文若著涼了?讓軍醫開點藥,等會修整的時候煮藥,喝點。”
“多謝主公好意。”馬車里沒了動靜。
文若,全名荀文若,荀彧是也。
在東漢這亂世,謀士、學者家族中最負盛名的便是潁川荀氏,荀彧的能力更是讓曹操感到安心。
只不過啊,這馬車里不僅有荀彧……還有一堆文書!
曹操在處理公務和在外面吹風中,毅然決然選擇了吹點涼風,活兒還是讓荀彧干吧……
“沒事元讓,我不冷。”曹操還在嘴硬,殊不知他這矮腳貓的嘴邊都有些凍得泛青了。
夏侯惇聽到主公的嘴硬也是沒轍,“荀令君不會強迫您處理公文的。”這句沒回應。
“等會我們都喝點軍醫煮的藥吧。”這句得到了曹操的“好”。
夏侯惇感覺自己也是活夠了,怎么想到出發之前也強烈要求摻和進來的?
在郭奉孝帶著他弟夏侯淵先行的時候,夏侯惇還準備這次也留守,給主公看顧好家人,照顧好大本營。
但偏偏,偏偏這次主公和荀令君吵起來了。
沒別的,為的是他們親自請回來的小祖宗——劉協。
劉協剛到許都,許都在此之前也沒當過王城,能給劉協的地方算是頂級但確實配不上皇帝。
荀彧想要為劉協建立一座稍稍有些帝王規格的皇宮,曹操沒同意,兩個人出現了矛盾。
夏侯惇不理解,別人不知道,文若應該知道啊?他們沒那么有錢……但凡有點錢,也得投入到軍隊這個燒錢的地方里,怎么可能大興土木建什么皇宮!行宮也不行!
以前兩個人有點矛盾的時候,郭嘉都在,夏侯惇平日里覺得郭嘉聰明但不靠譜,現在發現人不在,居然能夠矛盾升級到,就這么一邊賭氣一邊來打仗,他真是比誰都希望郭嘉能在了。
救命啊郭奉孝,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借我用用吧!
要是郭嘉在的話,大概是能夠比夏侯惇更早一步發現,現在兩個人早就不生彼此的氣了,荀彧會出來而不是留守許都,其實也是為了讓曹操安心。
畢竟才因為劉協產生的矛盾,曹操出征他留守,萬一被主公誤會了他想要借此機會接觸劉協,得不償失。
曹操嘛,也清楚,他早在郭嘉往日的勸說下,理解了除了郭嘉這種“野路子”,像潁川荀氏、清河崔氏這種正統名流,每天跟著他是要在“忠于漢室”和“忠于主公”的內耗中,堅定不移地選擇主公的,偶爾有“漢室”的想法,也是以前學傻了。
曹操就把這次當做是荀彧學傻了偶爾犯下的傻事兒,畢竟!他們是真沒錢,搞什么行宮呢?荀彧不傻也能想清楚。
現在曹操不進馬車,一方面是鼓舞士氣,另一方面是真不想處理文書。
這場三個人的電影,只有夏侯惇是真的內心焦灼。
——
和曹操的詭異氛圍不同,賈詡他們相當和諧,甚至還有空開教學局。
“為什么你們互相送求和談的書信,還說得這么陰陽怪氣的!直接說既然我們都了解彼此的意思,不如坐下來和談?這不行嗎?”張繡也是感覺自己被做局了,這怎么在場只有他一個人不懂這個在做什么啊?
當然,如果他現在身處曹營,會發現同是天涯淪落比,另一只比格也和他一樣在為人類的彎彎繞繞而無能狂怒。
“現在這樣才比較真實,如果我一進到你家,你家大門關著,我開始敲門,邊敲門邊說自己是個好人,你會信嗎?”
賈詡一開始也沒明白,但很快用自己的邏輯想明白了。
張繡聽懂了賈詡這個例子,“但是,但是不是沒硬要我開門嗎?”
打的時候是蠻“激烈”,但賈詡他訓練士兵的時候也有“模擬攻防”和這場戰役差不多,張繡也好,他的副將也好,都看明白了對面也不準備下死手的心,所以才配合的。
當然!真敢在戰斗里面弄死他們的人,張繡也不會放過。
“硬開的時候就晚了。”賈詡知道張繡處于一種腦子瘋狂運作,再多動動就要燒cpu的程度,但沒關系,他也一樣。
“我們著急,我們這里不能被劉表發現。”諸葛亮還記著自家叔父原本是劉表的謀士的事兒。
“但他們也著急。”黃月英跟上,“張將軍抓了典韋,文和放了典韋,但典韋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回去,知道的人太多了,他們得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把人殺了?”張繡說出口就意識到不對,很不對,“殺不了典韋,也殺不了這么多士兵,所以他們要在曹操來之前,拿下我們!”
“對!”賈詡點頭。
“現在這樣的場面,還得多虧了文和把典韋放掉。”諸葛亮再次感嘆,賈詡,聰明!頂尖的聰明。
他放典韋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樣做會讓郭嘉騎虎難下,不得不配合他們了吧。
哎?
賈詡看到了諸葛亮贊嘆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
不是只能放掉嗎?不然家里還要留倆比格拆家嗎?嚇唬嚇唬送走得了,以后想要看比格互毆,進了曹營有的是機會。
可不能給典韋那個比格一個“不小心死在他們這兒”的可能性!他們得“干干凈凈”地進曹營呢!
嗯……
張繡沉思,張繡反復思考,張繡靈光一閃,意識到了哪里不對。
“你們怎么都叫起文和了!”
只有我和文和是自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