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冬,滕子京謫守巴陵郡……啊不,賈詡堅守南陽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俱興,則漢室之隆,可計日而待也。
賈詡還沒習慣自己不用學習的日子,腦子開始亂七八糟地背“文言文接龍”。
站在田埂上看著面前勞作的人們,他又開始想著怎么優化稻谷。
到北宋時候,越南那邊有更為高產的占城稻,但也不知道現在那兒的稻谷產量行不行,不過想過去也挺難,攔路虎首當其沖就是曹操,過了曹操有兩條路能走。一條是直接走孫策所在的吳越地區,但雙方關系敏感,他們的邊境更是層層布防。一條是繞過邊境,從巴蜀直接水路去孫策那……到了孫策那就順利很多,從吳國一路到交趾郡,就可以開始找占城稻的蹤跡了。
要么就是……化身孟德爾,開始研究雜交水稻、雜交小麥,自己雜交出一片高產優質種子。
這活怎么想想也不應該我賈詡來干吧?不如讓曹操干吧,孟德爾和曹孟德差距也不大。
“阿嚏!”
賈詡打了一個噴嚏。
“想到曹操就打噴嚏,被他知道了?在罵我?”賈詡自言自語道。
雖然“嫁禍”曹操,但十月初的河南,氣溫已有了些許冬意,是挺冷的,賈詡攏了攏長袍。
其實他更想要換一身,這古代的衣服真的哪哪都不合他的口味,好看是好看,但不如他的沖鋒衣保暖,更別提……
這東漢末年,它沒有現代內褲啊!
賈詡感覺自己的□□有風往上躥!
身體像是有螞蟻在爬,更擔心真的有螞蟻順著他穿的古代內褲“袴”(多為開襠或無襠)鉆進來襲擊脆弱的他,這身體他確認過好多次,就是自己的,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穿越過來的時候就穿著賈詡的衣服還有賈詡的記憶。
“哞!”一聲牛叫打斷了賈詡的胡思亂想,兩個壯漢一左一右地牽了兩頭牛過來。
“今天到誰家了?”吆喝了一聲,賈詡眼前一望無際的田里,像是雨后春筍一樣冒出來了一個又一個人,喊著“我我我,今天有我家”,就爭先搶后地在兩頭牛面前排起了隊伍。
隊伍一邊在排,一邊有人一個個從隊伍前面往后走,走到一個人面前停留一下,往手上畫了什么東西,又走向下一個人,全程井然有序,像是排演過千百次一樣。
“軍師怎么又在看他們種地?”賈詡正觀望著呢,身側突然傳來了聲音,熟悉的粗獷的聲音,像是雷聲一樣在賈詡耳邊炸開。
賈詡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誰,“將軍今日怎會在穰城?劉公不曾留您多住幾日?”
“文和不要取笑我了,我在劉表手里,最多是一把好用的刀,我不在穰城他才是寢食難安,怎么會讓我住下?”
說話的是賈詡現在的上司,張繡。
張繡是個武將,身處三國這亂世,能打的人總能混出點出路,比如呂布,比如關羽。
只可惜,張繡沒到呂布關羽的悍勇,也沒人家的運氣,在劉表手底下干活,勉強蝸在這荊州。
劉表是真不把他當兄弟,說是當刀,都有點抬舉,畢竟,現在有一把好刀,都得靜心養護著,哪里會像劉表對張繡這樣,把人當騾子用,天天派出去征戰的。
“怎么,這次又是讓你去援助誰?”賈詡不用想都知道,必定又是讓他出去的。
“劉備,呂布趁著劉備與袁術交戰,偷襲下邳,奪取了徐州,他向劉表求援,這不,劉表派我過去。”張繡一臉無奈。
“人家早結束了吧?你過去有什么用?”賈詡記得呂布反叛劉備的情報,早在六月剛打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在他的案頭了,不應該劉表反而不知道。
“結束了啊,但劉備那物資匱乏,讓我去給劉備送糧,說此人是漢室宗親,現在曹操奉迎天子,他們這些老劉家的人更應該守望相助。”張繡說“老劉家”的時候,那叫一個陰陽怪氣。
可不,劉家的事兒,讓他一個張家人摻和進去了。
“劉表怎么不自己送。”賈詡也很無語。
“再過一個月,河面都要上凍了,你要是走水路,就算順利,一來一回也要三四十天,更別說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后,對荊州虎視眈眈,他勢必要一統北方,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對我們下手。你出去簡直是活靶子。
更別提,水路到徐州勢必要和孫策手下那批水匪碰上,你過去簡直是給人家借口揍你。”
曹操、孫策,賈詡想要為了自己搞“占城稻”都不敢想過他們的地界,現在好,劉表要為了劉備讓他們去走這個刀山火海了。
“那我走陸路?”張繡答應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么,他的兵馬這幾個月在好兄弟賈詡的幫助下,簡直是煥發新生,實力已遠超他叔父在世的時候。
劉表這幾個月給他安排的在這南陽郡外的清剿任務,他也是進行的一次比一次順利,所以他現在也是膨脹了,感覺自己也不是去打仗,就是借路送糧,或許沒什么事兒。
“水路對上精通水戰的孫策是沒什么活路,陸路難道對上曹操就很有勝算嗎?別忘了他手底下還有個典韋,看見過典韋的人都說他像是今之樊噲。”賈詡也不是想潑冷水,實在是自家水平自己知道……
曹操應該就在這幾年,就要拿下呂布了,然后就轉頭拿下了他們……
好像還有什么事兒,賈詡感覺腦子有點癢癢的,他還沒想明白呢,張繡就開始問他。
“那個,那個,好兄弟,你訓練的這批新兵,訓好了吧,我想多帶點一起出去,萬一真和他們打上了,對吧?”
張繡看著賈詡,兩個人像是地位反轉,賈詡才是老大一樣。
“給我留點吧,我總感覺不太平,現在趁著秋收四處征戰的還少嗎?”
賈詡拒絕了,但看著張繡像是沒吃到蜂蜜的狗熊一樣沮喪的模樣,還是給了他一半的人。
“能不打就不打,出去記得打劉表的招牌,遇到曹操就別打了,趁早跑,曹操惦記我們荊州不是一回兩回了。”
張繡拿著賈詡給的信物,一塊印著“新”的木牌,就去新兵營領人去了。
賈詡說得有道理,秋收家里沒兵馬,那是真的自己有糧倉,別人有拳頭,直接拿走你的糧倉了。
張繡走了之后,賈詡在這里又待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什么爭搶牛的事故之后,回去處理公務了。
邊走,賈詡邊思考,怎么他在南陽郡找了起碼有六個月的諸葛亮了,就是找不到這個人呢!
劉表也是,諸葛亮他的叔父諸葛玄就在他手底下,賈詡自己去交涉過,但是只提到兩次諸葛亮,諸葛玄就像是知道他在覬覦這位臥龍一樣,一點不和他說了。
賈詡只能自己找,但“南陽諸葛廬”,地點賈詡也已經通過記憶縮圈縮到了南陽鄧縣、襄陽城城西,號隆中的地方,派人找怎么也找不到諸葛家的這位麒麟兒。
難道這是只有劉備才能找到的?
小說里面專門給主角的福利嗎?
我找個人扮演關羽、張飛,能去參演這個三顧茅廬嗎……
賈詡很急,著急他所在的張繡、劉表陣營的實力,他對三國記憶時有時無,記不大清曹操什么時候會來打張繡,但他記得有這事兒,而且就在曹操徹底拿下袁紹之前!
無他,賈詡記得曹操和袁紹的對壘,賈詡是作為曹操的謀士給曹操獻計的。
曹操打袁家兩兄弟的順序,是在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后,袁術腦子拎不清,稱帝了,給了曹操名正言順打他的機會,現在也打得茍延殘喘,眼看著今年明年就能徹底拿下,然后就到袁紹了。
這中間必定有,曹操打張繡,賈詡帶著張繡投降,一起加入曹營的戲碼。
打仗必定要死人,賈詡不想死,也不想他手下的那些新兵蛋子們死掉,這些人都是他實打實地用穿越前的軍訓手段訓的。行走坐臥大家都在一起,他作為領頭的,帶著他們站軍姿、打軍體拳、負重越野,這些人從一開始的“春游”既視感,到令行禁止,勇往無前,花了他很長時間、很多心力,但戰場實操經驗少,未必比得上曹操。
他需要諸葛亮,需要諸葛亮替他指揮這場和曹操的戰役,需要諸葛亮教會他正經謀士應該會什么、做什么。
“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被曹操打一頓”——這把“達摩克利之劍”懸在賈詡頭上,他又找不到這位定點的頂級謀士諸葛亮,已經想到效仿浪浪山,偽造個三顧茅廬的假團隊,來取諸葛亮這位“真經”了。
賈詡想著找諸葛亮的事兒,想著找占城稻的事兒,一路思緒萬千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的宅子挺大,畢竟靠著同鄉關系還有“就職董卓”“智取洛陽”等還算光輝的履歷在張繡這里當二把手,張繡虧待不了他。
一進家門,就是一通忙活,賈詡穿越之前家里算是小康,他還是個在讀書的大一新生,穿越后直接成了有房有穩定工作,出行有車,甚至也沒有花錢的地方,他這個宅子被他生活工作兩用了,張繡也是大氣,沒讓他出一分錢,工資獎金還照發。
“大人,您的信。”
賈詡還沒從忙碌的公務中回神,侍女遞上了一封書信。
信不是現代風格的牛皮信封,是在精美木盒中的一支竹簡,光這盒子,賈詡感覺埋地里兩千年后挖出來,都得價值千金。
當然他現在挖、打開盒子,看到信的內容的時候,心下的喜悅更是千金不換!
信是諸葛玄送來的,說自己命不久矣,想要把自己的侄子們交付給賈詡,如果賈詡不愿意,可以暫時護著,會有其他諸葛家的人來接手。
諸葛玄的侄子!那不是諸葛亮嗎!
諸葛玄,死得正是時候啊!阿不,恰到好處,也不是,死得其所,嗯……
賈詡要接收到諸葛亮了,心頭狂喜,遣詞造句更加混亂,大喜過望,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諸葛玄,建安二年帶著侄子們投靠劉表后逝世,大約是在正月。
建安二年正月,曹操南征攻打張繡所在的宛城!
壞了,就剩兩個多月了!
賈詡心下一涼,臉色似喜似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