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字砸在空氣里,帶著冰碴子似的威懾力,客廳里的溫度仿佛都降了幾分。
那男人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這看似柔弱的美人竟有這么烈的脾氣。可他非但沒惱,反而被那清冷又帶著鋒芒的模樣勾得心頭一熱,腹部像是竄起一簇火苗,直燒得他眼熱。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心里暗嘆:這美人胚子真是絕了,連生氣都這么勾人,比王靜那股子咋咋呼呼的勁兒帶感多了。
王靜見狀,趕緊死死拉住男人的胳膊,聲音瞬間變得嗲聲嗲氣,還故意往他懷里蹭了蹭:“哎呀,別理她嘛,她就是嫉妒咱們感情好。”說著,她抬眼瞪向劉紫影,下巴揚得老高,“我們今晚還要繼續呢!紫影姐,我跟你說,這是我要結婚的對象,帶回家怎么了?你又不是房東,管天管地還管別人處對象?切!”
話音剛落,她也不管劉紫影是什么反應,拽著那男人就往自己臥室沖,“砰”地一聲甩上門,動作又急又快,像是生怕晚一秒那男人的魂就被勾走似的。
劉紫影站在原地,指尖因為攥得太緊而泛白。浴巾下的肌膚仿佛還殘留著那男人黏膩的視線,讓她胃里一陣翻涌。
還沒等她緩過神,隔壁臥室里就傳來了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響——有王靜刻意放柔的喘息,有床鋪晃動的吱呀聲,還有那男人低低的笑罵,混雜在一起,像無數根細針,扎得人耳膜生疼。
劉紫影閉了閉眼,強壓下心頭的惡心和厭煩。她轉身回了自己臥室,反手鎖上門,又將厚重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試圖隔絕那些污穢的聲音。可那聲音像是長了腿,順著門縫、墻縫鉆進來,無孔不入。
她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晚風吹進來,帶著些許涼意,才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些。
“結婚?”她嗤笑一聲,眼底滿是嘲諷。就王靜那點心思,和這種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的男人攪在一起,還想結婚?怕是被賣了還得幫著數錢。
不過……這倒省了她的事。
劉紫影走到床頭柜前,從抽屜里拿出趙峰公司送的微型攝像頭安裝手冊,指尖劃過“偽裝成墻縫貼紙”那一頁,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劉紫影指尖在手冊上停頓片刻,眼神冷得像淬了冰。隔壁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傳來,男人的葷話粗鄙不堪,王靜的回應帶著刻意的諂媚,每一個字都像黏在鞋底的泥,讓人膈應。
“得盡快把攝像頭裝上。”她低聲自語,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調出購物軟件。既然這兩人這么“恩愛”,不如送他們個“驚喜”——她直接搜了最近的豪華游輪航線,選了條為期一周的海上行程,目的地是熱帶海島,頁面上的宣傳圖里,陽光沙灘、比基尼美女、香檳晚宴樣樣俱全,誘惑性十足。
“就這個吧。”劉紫影勾了勾唇角,直接付了全款,受益人填了王靜的名字,備注寫著“恭喜脫單,略表心意”。花點小錢買個清靜,順便看看這兩人在誘惑遍地的游輪上,能不能守住那點所謂的“感情”,倒也劃算。
訂完票,她將手機扔回床頭,側耳聽著隔壁的動靜。不知過了多久,那令人作嘔的聲音終于漸漸平息,只剩下壓抑的呼吸和床鋪偶爾的輕響。
清晨的陽光剛透過窗簾縫隙溜進來,劉紫影還沒睡醒,就被客廳里傳來的調笑聲刺得耳膜發緊。男人的葷段子混著王靜刻意的嬌笑,像砂紙似的磨著她的神經,心底瞬間竄起一股戾氣——真想現在就了結了這對男女,省得礙眼。
但她深吸一口氣,壓下了這念頭。還不到時候,她得親眼看著王靜一步步走向毀滅。
劉紫影起身換了身衣服,選了件高領長袖的米白色針織衫,配著及膝的黑色半身裙,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連手腕都藏在袖口下。鏡中的她素面朝天,眼神清冷,徹底掩去了昨晚的媚態,只留一身疏離感。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濃烈的煙味撲面而來,混雜著廉價香水和酒精的味道,嗆得她差點吐出來。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眉頭擰成了疙瘩。
沙發上,王靜正窩在那男人懷里,兩人頭挨著頭,不知在說什么葷話,笑得前仰后合。男人只穿了件松垮的襯衫,領口大開,露出胸口的紋身,見劉紫影出來,他眼神立刻黏了上來,像蒼蠅見了血似的,毫不掩飾其中的齷齪。
劉紫影視若無睹,徑直走到王靜面前,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昨天晚上是我態度不好,給你賠個不是。”
王靜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道歉,剛要開口說什么,就聽劉紫影繼續道:“我給你倆報了去馬達加斯加的豪華游輪,玩一個星期,全當賠禮。”
“游輪?!”王靜眼睛瞬間亮了,猛地從男人懷里坐起來,臉上的驚喜藏都藏不住,“紫影姐,你說真的?”
“信息已經發你手機上了,錢我付過了,今天下午的船。”劉紫影后退半步,避開了王靜伸過來想抱她的手,語氣依舊平淡,“我這幾天有事要忙,你們好好玩。”
那男人也來了精神,搓著手笑道:“美女就是大方啊!那我們可就卻之不恭了?”
劉紫影沒理他,只對王靜點了點頭:“祝你好運。”
說完,她轉身拿起沙發上的包,頭也不回地出了門。關門前,她聽見王靜興奮地尖叫著撲進那男人懷里,嘴里嚷嚷著“我就知道紫影姐最好了”。
門“咔噠”一聲鎖上,隔絕了里面的喧囂。劉紫影站在樓道里,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氣,才壓下喉嚨里的不適。
她抬頭看了眼緊閉的家門,眼底閃過一絲冷笑。
好運?
那得看你們有沒有命,從這末世倒計時里,笑著回來了。
轉身走向電梯時,劉紫影的腳步輕快了幾分。
坐進車里,劉紫影沒有立刻發動引擎,只是將額頭抵在方向盤上,閉著眼緩了緩。昨晚被隔壁的動靜攪得幾乎沒合眼,太陽穴突突地跳,像有根針在里面反復扎著。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烈,透過擋風玻璃曬在手臂上,帶來一絲暖意,卻驅不散心頭的沉郁。思緒像斷了線的風箏,飄飄忽忽地回到了九歲之前。
那時候,她還不叫劉紫影,有個被爸媽捧在手心的小名,叫“念念”。家里的別墅有個大花園,爸爸會在周末教她騎自行車,媽媽則在廊下擺好水果拼盤,笑著喊他們慢點跑。她的公主裙永遠是最新款的,書包上掛著爸爸出差帶回來的限量版玩偶,每天放學,司機都會準時等在校門口,車里永遠備著她愛喝的熱牛奶。
變故來得猝不及防。先是爸媽去接姥爺,那架本該準點降落的飛機,在新聞里變成了一串冰冷的失事數據。她記得那天晚上,奶奶抱著她,一夜之間,頭發白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