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法,拳法,身法......”
魏合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都司里的武庫中,確實有幾門不錯的成丹境武學,與你所求相符。”
他看著姜月初,緩緩道:“明日,我會讓人整理成冊,送到你府上。”
“多謝大人。”
“不過,有言在先。”
魏合的臉色嚴肅了幾分,“這些功法,皆是我大唐鎮魔司耗費無數心血,自天下間收錄而來,你可自用,卻絕不可外傳,否則,便是叛司之罪,神仙難救。”
姜月初點點頭,這等規矩,她自然是懂的。
“我明白。”
見她應下,魏合的神色緩和了些許,堂內的氣氛也隨之松快下來。
“對了,近日你可去尋過清兒?”
姜月初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
“先前沒什么時間......”
“有空,便多去看看她吧。”魏合搖搖頭,“再過些時日,她怕是就不在涼州了。”
“嗯?”
姜月初抬起眼。
“她要去哪?”
魏合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這丫頭當初非要跟著我來這隴右,說是要見見世面,漲漲見識,可過了這么多年,家里總歸是不放心的,長安那邊,已經替她尋好了門路,不日便要啟程。”
長安么......
姜月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魏合見她這般模樣,也只當她是聽進去了,便擺了擺手,“去吧。”
“那我先走了。”
“嗯。”
...
魏家宅院,還是那般雅致。
門口的親衛見了她,早已沒了當初的生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連通報都省了,直接請她進去。
“姜姑娘,小姐正在后院的亭子里看書呢。”
“好。”
姜月初熟門熟路地穿過庭院。
還未走近,便聽見一陣清脆的笑聲。
亭子里,魏清正歪在美人靠上,手里捧著本不知是什么的話本子,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發出幾聲傻笑。
姜月初走上石階,故意重重地咳了一聲。
“咳!”
魏清嚇了一跳,手里的書差點掉在地上。
她一抬頭,瞧見是姜月初,先是一喜,隨即又把臉一板,將那話本子往身后一藏。
“你這丫頭,走路怎么沒聲的?嚇死我了!”
姜月初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身后,“看的什么?這么入神?”
“要你管!”
魏清臉頰微紅,起身將她拉到身邊坐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圈,嘖嘖稱奇。
“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這倒好,幾天不見,就搞出這么大動靜。”
她伸出纖纖玉指,戳了戳姜月初的胳膊。
“斬蛟仙子?腳踏七彩祥云?還人劍合一?”
“......”
姜月初的臉,瞬間黑了下去。
魏清見她這副吃癟的模樣,終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
她笑夠了,才擺了擺手,“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怎么有空來我這兒了?”
姜月初默默地看著她,沒說話。
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顯。
我來干嘛,你心里沒數?
魏清被她看得有些心虛,清了清嗓子,不情不愿地站起身,“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吃!等著,我去廚房親自下廚。”
過了片刻。
飯菜便被端了上來,依舊是那般精致可口。
二人坐在亭中,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大多是魏清在說,姜月初在聽,偶爾應上一兩句。
酒足飯飽,姜月初放下筷子,看著身邊言笑晏晏的女子,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聽你兄長說,你過些時日,便要回長安了?”
魏清臉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她沉默了片刻,才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屋里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良久。
魏清才幽幽嘆了口氣,目光落在遠處的池塘里,有些失神。
“我兄長,都與你說了?”
“嗯。”
“其實,也沒什么。”
魏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有些勉強的笑意,“實不相瞞,我當初跟著兄長來這隴右,也是想習武,想著話本里寫的,什么俠女仗劍走天涯,快意恩仇。”
“可來了才發現,這世道,哪有那么容易。”
她轉過頭,看著姜月初那張平靜的臉。
“這天下,對女子,終究是苛刻了些,雖說早沒了前朝那般動輒三從四德的束縛,可提刀習武,天生要比男子難上太多。”
“想要出人頭地,便要有頂天的天賦,壓過所有人的天賦。”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幾分說不清的落寞。
“我試過了,也努力過了,可我......終究不是那塊料,我這輩子,怕是都摸不到聞弦的門檻。”
“所以啊,認命了。”
她重新露出笑容,只是那笑意里,再沒了方才的明媚。
“回長安挺好的,家里都安排好了,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不也挺好么?”
“不像你。”
“看到你,我才曉得,原來女子,真的可以走到這一步,甚至走得比天下九成九的男兒,都更遠。”
姜月初默默地聽著。
院內,只剩下風拂竹葉的沙沙聲。
“長安的東西,好吃么?”
魏清被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問得一愣,隨即,卻是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前俯后仰,將那點子離愁別緒,笑得煙消云散。
“自然!”
她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淚花,豪氣干云地一揮手。
“等你將來去了長安,我帶你吃遍全城的好東西!”
姜月初認真地點了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