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慧遠(yuǎn)滿臉的難以置信。
若不是師兄言明,要給鎮(zhèn)魔司一個面子,他們哪會在此地浪費口舌?
可對方,非但不領(lǐng)情,竟還敢對自己師兄出手!
“你知不知曉他是誰?!你知不知曉我們是誰?!”
“你完了!你真的完了!”
慧遠(yuǎn)指著姜月初,嘶吼道:“今日之事,我寶剎寺絕不會善罷甘休!你等著!天上地下,沒人救得了你!”
姜月初沒有理解他的嘶吼,只是緩緩掃過自己那一隊神色各異的手下。
“擅自干涉鎮(zhèn)魔司辦案,阻撓公務(wù),按我大唐律法與司內(nèi)規(guī)矩,該當(dāng)何罪?”
“......”
眾人面面相覷,皆是不知這位新上任的隊正,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尤其是劉珂。
他此刻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
先前這姓姜的,對百姓哭求不聞不問,他只當(dāng)對方是鐵石心腸,冷血無情。
可怎么一轉(zhuǎn)眼,就與寶剎的和尚動起手來了?
這又是為何?
難不成......
是沒談攏?
見無人應(yīng)答,姜月初的眉頭,微微皺起。
“嗯?”
一個站在墻角的漢子被她這眼神一掃,嚇得一個哆嗦,下意識地開口。
“回......回大人,按司里規(guī)矩,情節(jié)嚴(yán)重者......可就地格殺!”
“很好?!?/p>
姜月初點了點頭,目光重新落回那兩個僧人身上。
“那還不給我拿下?”
話音落下。
院中,依舊是一片死寂。
無人動彈。
相比于姜月初那份理所當(dāng)然的漠然,劉珂此刻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拿下?
這可是寶剎寺的人!
是那個在隴右道根深蒂固,連曾經(jīng)的指揮使都要給三分薄面的寶剎寺!
自己先前與那慧遠(yuǎn)針鋒相對,言語沖撞,不過是少年意氣,仗著身上這層皮,說些場面話罷了。
可如今,這位姜隊正,竟是要動真格的?!
他心中大駭,連忙上前一步,想要開口勸阻。
“此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寶剎寺在隴右根基深厚,若是貿(mào)然得罪,恐會引來天大的麻煩!不如......”
他話還沒說完。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在院中炸響。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見胖大的不戒和尚,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了慧遠(yuǎn)面前,一個**兜,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扇在了那年輕僧人臉上。
慧遠(yuǎn)整個人都被扇懵了,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不戒。
“你......你敢打我?!”
“阿彌陀佛?!?/p>
不戒和尚收回手掌,宣了聲佛號,臉上滿是悲天憫人之色。
“貧僧看你魔障了,特幫你醒醒神,不必言謝。”
這一巴掌,直接把所有人都給抽懵了。
陳通見狀,眼睛一亮,仿佛瞬間找到了主心骨,怒吼一聲,第一個沖了上去。
“操你娘的禿驢,敢跟我們耍橫!”
他一腳將慧遠(yuǎn)踹翻在地,拳頭雨點般落下。
院中其他幾個漢子見狀,也是如夢初醒,嗷嗷叫著便撲了上去。
“打他!”
“讓他跟老子們裝逼!”
一時間,院子里拳腳相加,慘叫連連。
慧遠(yuǎn)雖說也有些修為,可哪里架得住這群如狼似虎的漢子圍毆。
不過眨眼的功夫,便被揍得鼻青臉腫,再無還手之力。
錢縣令癱在地上,已徹底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唯有劉珂,還僵在原地,呆呆地看著眼前這混亂的一幕,不知所措。
姜月初緩緩走到他面前。
“剛剛,不是你叫得最兇么?”
她看著劉珂那張漲紅的臉,眼神里帶著一絲譏誚。
“怎么真讓你動手的時候,反倒在這跟我嘰嘰歪歪?”
“我......”
劉珂張了張嘴,一個字堵在喉間,再也說不出來。
姜月初懶得聽他解釋,轉(zhuǎn)過身去,一言不發(fā)。
她不說話,可這般沉默,卻比任何一句刻薄的言語,都更讓人難受。
...
很快,兩個和尚便被五花大綁地押送到了姜月初面前。
陳通等人下手極黑,方才還寶相莊嚴(yán)的兩個僧人,此刻鼻青臉腫,僧袍上滿是腳印,狼狽不堪。
“放開我!你們這群狗仗人勢的東西!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慧遠(yuǎn)還在不依不撓地嘶吼著,眼中滿是怨毒,“我?guī)煾甘菍殑x寺戒律院首座!你們今天動了我,我保證,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師弟,住口!”
地上,慧明掙扎著抬起頭,厲聲喝止了他。
他算是徹底明白了。
眼前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以往打過交道的那些鎮(zhèn)魔司官差。
她不講規(guī)矩,不看情面,更不吃威脅。
自己不過是剛剛在屋里流露出一絲威脅的意味,便被對方一腳踹了出來,連反應(yīng)的機(jī)會都沒有。
心中那份被壓抑的憤恨幾乎要沖破胸膛。
可眼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他強(qiáng)忍著臉頰的劇痛,對著姜月初,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大人......大人息怒,是我?guī)煹苣贻p氣盛,口不擇言,沖撞了大人,貧僧......貧僧代他向您賠罪了。”
“今日之事,是我寶剎寺不是,我等既不插手,還請大人看在佛祖的面上,高抬貴手,放我?guī)熜值芏穗x去,我寶剎寺上下,定感念大人恩德,日后必有厚報!”
只要能活著回去,將今日之辱稟明師門。
哼......
一個區(qū)區(qū)八品隊正,就算有些手段,在寶剎寺這等龐然大物面前,也不過是只稍大些的螻蟻。
然而。
姜月初只是漠然地看著他,緩緩地,將腰間的橫刀,一寸一寸地拔了出來。
鏘——
慧明面色僵硬,瞬間明白了什么。
這......
這女人真要就地格殺他們?!
“你......當(dāng)真要與我寶剎寺魚死網(wǎng)破不成?!”
慧明再也顧不得偽裝,“我寶剎寺在隴右立足數(shù)百年,門中鳴骨境高手不下數(shù)十,更有成丹境的長老坐鎮(zhèn)!我?guī)熜值芏私袢杖羲涝诖说兀怀鋈?,我寺中高手便會親至要你償命!”
“你這身皮,護(hù)得住你一時,護(hù)不住你一世!有本事,你一輩子都躲在鎮(zhèn)魔司里別出來!”
姜月初沒有說話。
她只是抬起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沒有憤怒,沒有殺意。
甚至沒有半分情緒的波動。
陽光落在她那張冷白的臉上,宛如冬日風(fēng)雪。
她薄唇微啟,聲音平淡。
“如果他們能殺我,就盡管來?!?/p>
話音落下的瞬間。
刀光乍起。
噗嗤。
兩顆大好頭顱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