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房之內(nèi),氣息漸漸平復。
姜月初并未急著起身。
而再次沉下心神,細細感應了一番體內(nèi)的變化。
以及是否有意外之喜。
半晌。
姜月初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無奈。
兩頭黑犬妖魔雖然提供了足以沖破瓶頸的磅礴精氣。
但除此之外,并未掠奪到任何天賦神通。
無論是那一手腥風,還是那一陣血雨。
皆未出現(xiàn)在面板之上。
“果然......”
姜月初搖了搖頭,倒也并未太過失望。
《萬妖吞天》的描述里早已寫得明白,極低概率。
她穿越前就是個絕世大非酋。
怎么可能換個時間,運氣就變好了?
除去這些之外,真正讓姜月初無奈的,是突破的消耗。
從初入點墨,到如今的點墨圓滿。
這中間,究竟填進去多少妖魔?
以前吞噬一只同階妖魔,便能讓境界竄上一大截。
可到了現(xiàn)在......
“越往后,這路便越是難走啊......”
姜月初心中暗嘆。
若是到了種蓮,乃至觀山......
那所需的妖魔數(shù)量,恐怕更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正常。
她這般開掛,都感覺有些棘手。
換作正常人,更是難上加難。
也怪不得世間武者千千萬,能登頂者卻寥寥無幾。
不過......
姜月初握了握拳。
雖然消耗恐怖,但這提升,亦是實打實的。
十紋圓滿。
姜月初眼眸微瞇,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一個念頭。
若是現(xiàn)在的自己,對上半個時辰前的自己。
也就是點墨后境的姜月初。
勝負如何?
推演僅僅在腦海中過了一瞬,便有了結果。
碾壓。
毫無懸念的碾壓。
不動用燃燒道行那般賴皮手段。
十招之內(nèi),必分勝負。
若是生死搏殺,恐怕五招便能取其性命。
僅僅是點墨圓滿的差距,便已是天壤之別。
更遑論是點墨之后境界之間的鴻溝?
想到這里,姜月初自嘲一笑。
原本還想著,燃燒幾千年道行,對上觀山大妖,似乎也不是沒有勝算。
可如今看來......
倒是當時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了。
哪怕再拉胯的觀山大妖,似乎也不是光靠道行能抹平差距的。
想到這里,姜月初對于外界的反應,倒也有了幾分理解。
以點墨之身,逆斬種蓮。
這在常人眼中,確實是違背常理的事情。
正思索間。
“吱呀——”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陣冷風卷著幾片枯葉,還有某人咋咋呼呼的聲音,一同鉆了進來。
“月初!月初!”
魏清提著裙擺,像是只歡快的喜鵲,一陣風似的沖到軟塌前。
“你猜我在外頭聽到了什么?”
姜月初收斂起周身還未完全散去的威壓,懶洋洋地靠回軟枕上,順手拿起一旁的半塊栗子糕。
“聽到什么了?又在議論我是什么天仙轉世?”
“去去去,哪有那么離譜?!?/p>
魏清一屁股坐在軟塌邊上,伸手搶過姜月初手里的糕點,塞進自個兒嘴里,含糊不清道:
“不過也差不離了?!?/p>
“如今這長安城的茶館酒肆里,那些說書先生的唾沫星子都快把桌子淹了?!?/p>
“就連那一幫老學究,都在為了你的事兒吵架?!?/p>
“一撥人說你是大唐之幸,另一撥人非說你殺性太重,有傷天和......”
說到這,魏清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要我說,那幫老頭子就是吃飽了撐的?!?/p>
“妖魔都殺到家門口了,還要講什么天和?”
“若是讓他們?nèi)ヌ吷险疽徽?,看著那滔天巨浪拍下來,怕是尿都要嚇出來,哪還有功夫在那兒之乎者也。”
姜月初聽著這些閑言碎語,神色淡然。
名聲這東西,對于她而言,既不能吃,也不能用來提升修為。
不過是過眼云煙罷了。
“隨他們說去吧?!?/p>
姜月初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語氣平靜。
“嘴長在別人身上,我也管不著?!?/p>
魏清看著她這副寵辱不驚的模樣,眼中滿是崇拜。
“嘖嘖......”
“果然是咱們的姜大人,這份氣度,就是不一樣。”
“不過......”
魏清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一絲壞笑。
“雖說你不愛聽這些虛名,但有一個消息,你肯定感興趣?!?/p>
“什么?”
“聽說...這次流觴宴,圣上也要去?!?/p>
姜月初原本平靜的眸子,微微一凝。
皇帝也要去流觴宴?
前世她也沒少看史書。
自古以來,身為親王,若是只曉得吃喝玩樂,欺男霸女。
那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多半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賞你個富貴終老。
畢竟,養(yǎng)頭豬,總比養(yǎng)頭狼讓人放心。
可這位景王倒好。
不貪財,不好色。
偏偏喜好結交文人雅士,又是吟詩又是作對,在士林中博了個賢王的美名。
如今更是大張旗鼓,廣發(fā)請?zhí)?,要辦什么流觴宴。
這在尋常百姓眼里是風雅。
但在天家眼里......
這踏馬就是把腦袋伸到刀口底下。
還要問劊子手刀快不快。
現(xiàn)在,皇帝也要去......
其中的深意,倒是有意思了。
“月初,你想什么呢?”
魏清見她發(fā)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這副表情?”
姜月初回過神,搖搖頭:“沒什么。”
“只是覺得,這流觴宴,怕是要成鴻門宴了?!?/p>
魏清身子一抖,壓低了聲音,緊張兮兮地看了眼窗外。
“這種話可不興亂說......畢竟這么多人看著,陛下......不至于吧?”
“行了,不說這些。”
姜月初站起身,走到那一架古琴旁,隨手撥弄了一下琴弦。
“你今日出門,不是說去借閱曲譜了么?譜呢?”
魏清嘿嘿一笑。
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錦盒。
她將錦盒往姜月初面前一推,邀功似的揚起下巴。
“這可是我特地去了一趟太常寺,磨破了嘴皮子,又許諾了那位在此道沉浸了一輩子的老供奉好幾壇子我爹珍藏的美酒,這才求來的。”
姜月初微微挑眉。
太常寺的老供奉。
那是專門給皇家演奏雅樂的頂尖樂師。
平日里眼高于頂,哪怕是王公貴族也未必給面子。
能從那種人手里摳出來的東西,定然不是凡品。
“孤本?”
“不僅是孤本。”
魏清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聽那老頭說,這曲譜乃是前朝遺物,殺伐之氣太重,尋常樂師根本駕馭不住,彈出來的調(diào)子軟綿綿的,反倒成了畫虎不成反類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