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姜月初起了個大早,在院中打了一套《陰陽縱橫手》。
掌風(fēng)呼嘯,卻又在方寸之間收放自如,剛?cè)岵?/p>
一套打完,渾身氣血通暢,舒坦至極。
簡單洗漱一番,換上那身標(biāo)志性的衣物,直奔都司衙門而去。
既然已經(jīng)成丹圓滿,那有些事,便該提上日程了。
...
都司,內(nèi)堂。
魏合坐在案后,愣愣地看著桌上的公文。
“咳。”
一聲輕咳,打斷了他的沉思。
魏合猛地回過神,抬頭望去。
“來了?”
姜月初有些狐疑地看著他,心中泛起了嘀咕。
平日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怎么今日卻在發(fā)呆?
難不成......
又有妖物出現(xiàn)?!
想到這里,心頭一陣火熱。
她笑瞇瞇道:“大人昨夜沒睡好?”
魏合苦笑一聲,揉了揉眉心。
“年紀(jì)大了,覺少,再加上最近司里事務(wù)繁雜,難免有些傷神。”
姜月初微微瞇眼。
事務(wù)繁雜?
自從兩大成丹隕落之后,涼州地界可以說是近來最安穩(wěn)的時日。
哪來的事務(wù)繁雜?
而且。
魏合身上的氣息有些亂。
雖然掩飾得很好,對于如今成丹圓滿的她來說,并不難察覺。
“大人若是有什么難處,不妨直說?!?/p>
姜月初舔了舔嘴角,“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妖魔,卑職雖然不才,但也愿為大人分憂?!?/p>
“......”
魏合有些無奈。
這丫頭,還真沒有空閑的時候。
短短入司兩個月,不是在斬妖,就是在斬妖的路上。
換做旁人,怕是早就頗有怨言。
哪怕是像他這般,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在這般操勞下,也難免會生出疲憊之感。
可她倒好,好像除了功績,殺妖有什么天大的好處似的......
況且。
若是讓她知道自己被妖庭給盯上了,這丫頭性子剛烈,指不定會做出什么過激的事來。
“無妨?!?/p>
魏合搖了搖頭,強行擠出一絲笑容。
“都是些官場上的陳芝麻爛谷子,與妖魔無關(guān),你也幫不上什么忙?!?/p>
見他不愿說,姜月初也不再追問。
“大人既然無事,那卑職有一事相求?!?/p>
“說?!?/p>
“我想去武廟?!?/p>
魏合正端起茶盞,準(zhǔn)備喝口水壓壓驚。
聞言,手一抖,差點沒拿穩(wěn)。
“怎么又提這茬?”
“我不是同你說過么?”
魏合放下茶盞,語重心長道:“你如今雖已是成丹后境,確實難得,但這武廟求印,非同兒戲。”
“你年紀(jì)輕輕,天賦卓絕,何必急于這一時?”
魏合覺得自己這番話可謂是苦口婆心。
這丫頭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急。
這才后境,又想著去沖點墨?
姜月初靜靜地聽他說完。
也不反駁。
只是往前邁了一步。
“大人。”
“嗯?”
“您看看這個。”
轟——!??!
毫無征兆地。
一股氣息自少女體內(nèi)爆發(fā)。
成丹圓滿,再無保留。
魏合:“......”
成丹......
圓滿?!
不是......
前兩天不還是后境嗎?!
這才過了多久?
兩天?還是三天?
就算是吃飯喝水,也沒這么快吧?!
魏合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你是人?。?/p>
良久。
他麻木地喝完杯中茶水。
“哦?!?/p>
平淡得有些過分。
不是他不想震驚。
而是實在震驚麻了。
姜月初收斂氣息,內(nèi)堂重歸平靜。
“大人,現(xiàn)在可以去了嗎?”
魏合放下茶盞,深吸一口氣,“既然已至圓滿,那自然是可以去了?!?/p>
“大唐幅員遼闊,設(shè)武廟八座,以鎮(zhèn)八方氣運?!?/p>
“按理說,距離咱們涼州最近的,是劍南道的武廟?!?/p>
姜月初點了點頭。
劍南她倒是去過,來回不過二十多天,就算再深入些,估計也就一個月的功夫。
正好,上次路過劍南,沒怎么嘗嘗那邊妖物的咸淡。
這次可要好好為劍南都司排憂解難一番。
“不過......”
魏合卻搖搖頭,“我不建議你去劍南?!?/p>
“那去哪里?”姜月初好奇道。
“去長安?!?/p>
“長安?”
“不錯?!?/p>
魏合沉聲道:“雖然天下武廟看似并無差別,但實則不然?!?/p>
“長安乃帝都所在,龍氣匯聚之地?!?/p>
“其中的氣運之濃厚,遠非其余武廟可比。”
“你若是在那種地方求取靈印,所得靈印的概率,亦可提上一成?!?/p>
這當(dāng)然是理由之一。
但更重要的理由,魏合藏在了心里。
白蛟一族不會善罷甘休。
涼州地處邊陲,雖然有那位坐鎮(zhèn),但若是白蛟一族真鐵了心要殺人,怕也來不及攔住。
只要這丫頭去了長安,若真能步入點墨,總司絕對不會暫時放這丫頭回到?jīng)鲋荨?/p>
或許...
借此也能在任職指揮使之前,在總司歷練一番......
姜月初并不知道魏合心中所想,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長安啊......
哪怕有腦海中前身的記憶,可依舊有些模糊。
更何況,不是親眼所見,又如何算的上是去過?
不過,姜月初還有疑惑。
“若是長安武廟有這般好處,為何天下成丹不盡數(shù)涌向長安?這其余七座武廟,豈不是成了擺設(shè)?”
人性趨利。
若真有這等好事,長安城怕是早就被求印的武夫給擠爆了。
魏合聞言,搖頭道:“長安乃天子腳下,龍氣雖盛,可每月武廟開啟,所降下的靈印是有數(shù)的?!?/p>
“想要入廟,先得過篩子?!?/p>
“背后無靠山引薦者,更是連門檻都摸不著?!?/p>
說到這,魏合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
“其余七座武廟,雖說幾率低了些,但勝在門檻低,只要是成丹境,功績夠,排上個幾月,總能進去碰碰運氣。”
“可長安......”
姜月初聽明白了。
資源壟斷。
無論在哪里,好的東西永遠是留給一小搓人準(zhǔn)備的。
“總之,你天賦驚人,功績不俗,又是隴右都司代指揮使,于情于理,有足夠資格?!?/p>
她微微頷首,也不矯情。
既然有這般好處,那便去上一遭。
“那我什么時候出發(fā)?”
“隨時?!?/p>
“我今日便讓人八百里加急,將文書送往長安總司。”
“你此番去,是以我隴右道代指揮使的身份,到了那邊,自會有總司的人會安排?!?/p>
姜月初樂了。
排隊都不用排么?
這么爽。
難怪都想走后門呢......
“行。”
少女干脆利落,抱拳一禮。
“那卑職這就回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
說罷,她轉(zhuǎn)身便欲離去。
這涼州雖熟悉,可到底沒什么值得留戀的。
就在少女即將跨出內(nèi)堂門檻的一瞬間。
魏合的聲音悠悠響起。
“涼州這邊,若是還有什么要交代的,或者是未了的私事,都趁著這就去交代了吧。”
“此去長安,路途遙遠?!?/p>
“若是你真能求得靈印,踏入點墨之境......想來是要在那邊待上一段時日,短時間內(nèi),怕是回不來了?!?/p>
腳步一頓。
姜月初回過頭,清冷的眸子里,多了一絲疑惑。
“嗯?”
按理說,求得靈印,突破境界,不就該回來繼續(xù)履職么?
就算是總司看重,要嘉獎一番,也不至于回不來吧?
“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然而。
案后的魏合已經(jīng)低下了頭,重新拿起了案卷,似乎已經(jīng)沉浸在公務(wù)之中,再無半點解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