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把相機翻過來的時候,手指在電池倉停了一下??ú劭樟?。她沒出聲,只是把后蓋推回去,塞進圍裙口袋。
她站在水房門口,桶里的水還晃著光。遠處傳來廚房的鍋鏟聲,有人在喊傳菜。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縫里有一點灰,是擦屏風時蹭上的。
第二天一早,她去領清潔用品。趙姐遞給她一張單子?!皶砍龎m補錄,今天做完?!?/p>
林夏接過筆,在登記欄寫下名字。筆尖劃過紙面,發出短促的響動。
她推車進書房時,陳管家正在門口記事。他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袖口。林夏把手收進圍裙,繞過去進了門。
書柜第三層背面有塊壁紙顏色略深。她昨天就注意到了。她搬來矮梯,打開頂燈開關。燈沒亮。她擰了下燈泡,又拍了兩下底座,還是黑的。
她從工具包里取出備用燈泡,踩上梯子換下舊的。頭頂暗下來幾秒,她趁機伸手探向那塊壁紙邊緣。指尖碰到彈簧扣,輕輕一撥,木板彈開一道縫。
里面是張泛黃的紙。
她抽出文件,封面印著“沈氏遺產分配草案 1998年”。字跡工整,落款處有幾個簽名。中間一行加粗:“真千金回歸前,所有資產暫由假千金代管”。
她捏住紙角,三根手指貼上封面。
一秒。
兩秒。
三秒。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響起:“這份草案要是曝光,我們全都完了!”
聲音很急,帶著喘。她說不清是誰,但能聽出是律師口吻。
她把文件放回暗格,合上木板。燈泡裝好,頂燈亮起。她走下梯子,順手拿起抹布擦了擦柜面。
下午她沒再進書房。晚上熄燈后,她從枕頭下摸出保溫杯。杯身有些舊,刻著“沈氏珍藏”四個字。這是母親留下的東西。
她擰開杯蓋,倒出一點茶葉。杯子有夾層,她試過幾次才找到打開的方法?,F在,這成了她最安全的藏物處。
第三天上午,她端著托盤去送茶。沈明薇在書房辦公,門開著。林夏把茶放在側桌,轉身時腳下一滑,托盤歪了。
熱咖啡潑在桌面,正好蓋住那份草案。
沈明薇皺眉抬頭。林夏連忙道歉,抽出紙巾去擦。文件被翻開,她借著擦拭動作,指腹掃過紙張內側。
表面干了,但里面有一層滑膩感。不是普通紙。
她迅速把文件疊好,放進托盤底下?!拔夷萌チ栏伞!?/p>
沈明薇沒攔她。
回到員工間,她把草案塞進防水袋,藏進清潔車底層。午休時,她去了洗手間隔間。
鎖上門,她從發卡里取出微型UV燈。燈頭很小,按下開關會發出淡紫光。她把文件攤開,一寸寸照過去。
紙張中部顯出一塊方格圖案。
是二維碼。
她用老式翻蓋手機掃了一下。頁面跳轉到一個銀行開戶界面,沒有名稱,只有編號和郵箱地址。后綴寫著shenfamilytrust。
她沒聯網太久,十秒后關掉手機?;氐剿奚幔贸龉P記本,把頁面信息一筆筆畫下來。連字體傾斜角度都照原樣描。
深夜兩點,外面安靜了。她正要把草案卷起,聽見走廊有鑰匙轉動鎖孔的聲音。
她立刻吹滅蠟燭,把文件塞進保溫杯夾層,擰緊蓋子。翻身躺下,閉眼。
門開了。
手電筒的光照進來,停在床邊。她不動,呼吸放慢。
腳步走近,翻了下她的抽屜,又打開衣柜。那人戴著手套,動作很輕。最后視線落在桌上的保溫杯上。
停了幾秒。
手電移開。
門關上,腳步遠去。
林夏睜開眼。月光從窗縫照進來,落在桌上。保溫杯底朝上,印章“沈氏珍藏”四個字映在木板上,泛著冷光。
她坐起來,把杯子拿在手里。拇指摸過杯底邊緣,發現一圈細小的刻痕。不是機器刻的,是人為一點點劃上去的。
她沒見過這痕跡。
以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