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一號在太空里踉踉蹌蹌地跳躍著。它那原本威武的外形，現在看上去灰頭土臉，好幾處裝甲板上還留著之前戰斗中被帝國艦隊流彈擦過的焦黑痕跡和破損。最關鍵的是，整艘戰艦里士氣低下

主廳里，莫甘娜把自己摔在王座上，一動不動。她沒心思再擺什么女王的架子，頭發散亂，臉上的妝容早就花了，眼神空洞地盯著地面。王座周圍散落著被摔碎的酒瓶和裝飾品碎片，顯示著她之前經歷過怎樣一場無能狂怒。

損失太大了。

多諾里安星區，沒了。那顆被她精心轉化、準備作為未來主要兵源和信仰來源的星球，連渣都沒剩下。幾十億剛剛開始向她提供資源和兵力，瞬間蒸發。還有她投入大量資源建立的前哨基地、蟲橋節點、新兵訓練營……全完了。

更讓她肉疼的是軍隊。派出去迎擊帝國艦隊的那支混合艦隊，幾乎全軍覆沒。里面不僅有她寶貴的老兵，還有大量剛剛轉化不久、但潛力不錯的“多蘭惡魔”。這些可都是她恢復元氣的本錢！現在倒好，本錢讓人家一把火給燒了個精光。

“又他媽回到解放前了……” 莫甘娜有氣無力地嘟囔了一句。這感覺太熟悉了，讓她又想起了凱莎，不，比那次還慘。這次呢？老家被人掀了，兵打光了，新地盤也沒了，真真是“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女王……” 阿托走上前，他的臉色也很難看，但還是努力維持著鎮定，“我們……接下來怎么辦？戰艦能量儲備不足，物資也……”

“閉嘴！我知道！” 莫甘娜煩躁地打斷他，“還能怎么辦？找地方舔傷口唄！這個宇宙里，還有哪個冤大頭肯收留咱們，給咱們提供資源？也就只有卡爾了”。

去找卡爾“化緣”，雖然丟人，但確實是眼下唯一可行的路了。至少，卡爾不會像秦朔那個瘋子一樣，見面就想把自己連同星球一起揚了。

“調整航向，去冥河星系，死歌書院。我們需要……補充。”

阿托愣了一下，顯然也明白又要去要飯了，只是沉聲應道：“是，女王。”

惡魔一號拖著殘破的身軀，朝著死歌書院而去。沒辦法，誰讓自己現在是“已知宇宙最窮的神”呢？堂堂惡魔女王，被一個新興的人類帝國正面干碎，打得需要去卡爾那里要飯，也不知道是第幾次去要飯了，她莫甘娜的臉算是丟到姥姥家了。

就在惡魔一號灰溜溜地駛向冥河的同時，關于多諾里安星區一戰的消息，在已知宇宙某些特定的圈子里迅速傳播開來。

梅洛天庭外圍，曾經的防線如今已是一片狼藉。華燁的天渣大軍，加上若寧這個熟悉天使防線的叛徒做指導，進展比預想的要順利一些。他們剛剛突破了梅洛天庭最外圍的第一道防線，正在清理戰場，準備向下一個區域推進。

華燁此刻正志得意滿。他坐在一艘經過改裝的戰艦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手里端著一杯不知道從哪個天使儲酒室里翻出來的佳釀，美滋滋地品著。旁邊站著若寧。

“嘖，這些小短裙，這么多年了，是越來越詭異了，難打的很。” 華燁咂摸著酒，對若寧說，“等老子拿回天宮號，重組天宮秩序，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們不可。”

若寧正要說什么，一個天渣軍官快步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塊數據板，臉色有點古怪。

“王上，若寧大人，剛收到從銀河系傳來的消息，有點……驚人。”

“哦？什么事能比本王攻破梅洛天庭防線還驚人？” 華燁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說來聽聽。”

“是，王上。” 軍官清了清嗓子，“消息是關于……地球，啊不，現在他們自稱泰拉。他們的遠征艦隊，在一個叫多諾里安的星區，和莫甘娜干了一仗。”

“莫甘娜？” 華燁挑了挑眉，“那個瘋女人又找到新地盤了？跟地球人打起來了？結果呢？地球人被她揍趴下了？” 他語氣里帶著幸災樂禍。

軍官的表情更古怪了：“不，王上。結果是……泰拉艦隊，以壓倒性優勢獲勝。他們動用了一種……一種我們威力極其恐怖的戰艦主炮，還有……一種能徹底摧毀行星的超級武器。”

他調出數據板上經過處理的、非常模糊的影像片段。畫面中，可以隱約看到龐大的帝國艦隊，看到那道一擊蒸發惡魔戰列艦的“新星炮”光芒，最后，是那顆星球在劇烈的光芒和物質噴發中……解體的駭人景象。

雖然畫面模糊，信息不全，但其中蘊含的毀滅性力量，是任何有眼睛的人都能感受到的。

華燁端著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臉上的得意笑容漸漸消失了。他瞇起眼睛，仔細看著那模糊的影像，尤其是星球解體的最后幾幀。

若寧也湊過來看。

“能確定嗎？一顆行星……就這么沒了？” 華燁放下酒杯，聲音嚴肅了一些。

“消息來源交叉驗證過，雖然無法百分百確定，但真實性很高。莫甘娜的勢力在那片星區確實消失了，泰拉的艦隊已經返航。而且……” 軍官頓了頓，“據傳，惡魔莫甘娜本人，駕駛惡魔一號倉皇逃離，損失極其慘重，幾乎……幾乎被打成了光桿司令。”

“哈！” 華燁突然笑了一聲，但笑聲里沒什么高興的意思，反而有點復雜，“莫甘娜那個女人，也有今天？被一群下等文明的人類，用戰艦和大炮給攆得滿宇宙跑？還丟了老巢？這樂子可大了！”

他摸著自己的下巴，眼神閃爍起來：“這個人類帝國……秦朔是吧？有點意思啊。這么快就能造出這種級別的東西？還能把莫甘娜揍成這熊樣……”

他的心思活絡起來。如果……如果能拿下，成為他未來天宮秩序下的附庸或者打手，那豈不是美事一樁？他們的戰艦，他們的武器，看起來都很帶勁啊！比現在用的這些破銅爛鐵強多了。

“王上，” 若寧敏銳地察覺到了華燁的想法，立刻出聲，聲音冷硬，“我建議，暫時不要將注意力分散到這個帝國身上。”

“嗯？為什么？” 華燁看向她，“他們的東西看起來不錯啊，要是能弄到手……”

“正因為他們的東西危險，才不能輕易招惹。” 若寧毫不客氣地打斷他，“我們現在最重要的目標，是梅洛天庭！是天宮號！只有拿下這里，您才能真正重掌天宮秩序，才有足夠的資本。”

她指著數據板上模糊的帝國戰艦影像：“這個秦朔，行事風格極度強硬，手段狠辣。從他毀滅行星、毫不留情的做法來看，他不是一個可以拿下的對象。我們現在的主力正在攻打梅洛天庭，如果這時候分兵去招惹一個來歷不明、且剛剛展示出滅星能力的新興勢力，風險太大，極其不明智。”

“王上，別忘了，我們真正的對手是天使彥還有那個老姑媽鶴熙。如果我們和帝國糾纏上，無論勝負，都會消耗我們寶貴的力量和時間，給天使喘息之機！”

華燁被若寧這么一嗆，有些不爽，但他也不是完全沒腦子的蠢貨。他仔細琢磨了一下若寧的話，覺得有道理。梅洛天庭近在眼前，天宮號唾手可得，這時候節外生枝確實不明智。帝國再猛，目前看來也離得遠，暫時夠不著。

“嘖，行吧行吧。” 華燁揮揮手，有些掃興，“就先讓那個秦朔再蹦跶幾天。等本王拿回了天宮號，整合了天使星云的力量，再去‘會會’他。到時候，他那艘大黑船，還有那些厲害武器，都得乖乖給本王獻上來！”

“繼續進攻！加快速度！本王要在那個秦朔搞出更大動靜之前，先坐在天宮號的王座上！”

天渣軍官領命而去。若寧看著華燁的背影，又看了看數據板上泰拉帝國艦隊的模糊輪廓，眉頭緊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類帝國，讓她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確實不好，因為會把你揚了。

…………

死歌書院

惡魔一號停泊在書院外圍的指定空港。莫甘娜收拾了一下心情，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但還是難掩眉宇間的晦氣。她帶著阿托等幾個核心部下，走進了死歌書院。

死神卡爾依舊那副人畜無害的學者模樣。他站在自己的書案后，早就預料到莫甘娜會來。

“歡迎，涼冰女士。” 卡爾的聲音平和悅耳，“看來，您這次的‘自由事業’，遇到了一點……小小的挫折？”

莫甘娜最煩卡爾這種陰陽怪氣的調調，但現在有求于人，只能忍著。她扯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卡爾，廢話少說。我這次栽了，又栽在了秦朔這個狠角色手里。我需要資源，恢復我的軍團。”

她簡單說了一下多諾里安星區的戰斗，重點描述了帝國艦隊那詭異的反蟲洞手段、強大的火力和最后那恐怖的滅星武器。她沒提自己轉化整個文明的事，但那點小心思瞞不過卡爾。

卡爾靜靜地聽著，手指輕輕敲擊著書案，眼神若有所思。

“秦朔……帝國……” 他低聲重復著這兩個名字，“一個拒絕智能，崇尚人力與機械，信仰單一排外，并且擁有……如此果斷毀滅意志的文明。有趣，實在有趣。”

他看向莫甘娜：“所以，您希望得到我的幫助，重整旗鼓，然后……向這個帝國復仇？”

“廢話！” 莫甘娜沒好氣地說，“不然我來找你喝茶嗎？卡爾，我知道你對虛空的研究需要各種……素材和實驗場。幫我，我可以給你提供更多關于這個帝國，關于他們那種奇怪力量和技術的數據！甚至，等我恢復了，我們可以一起‘研究’他們！”

卡爾笑了：“聽起來是個不錯的提議。不過，涼冰女士，幫助您恢復，需要大量的資源。而資源，總是有限的。我最近……也有一些自己的計劃需要投入。”這當然指的是華燁了。

他話鋒一轉：“但是，鑒于我們長期的……合作關系，以及對這位‘秦朔統帥’和他背后‘帝皇’的濃厚興趣，我可以為您提供一部分資源，以及……一些關于如何應對他們那種‘人力機械系統’和空間固化防御的……思路。”

他走向一旁，激活了一個星圖，上面標注著一些資源豐富的無主或弱主權星系坐標。

“這些地方，您可以暫時落腳，獲取基礎物資。至于技術思路……” “他們的系統依賴高度協同和人力節點。那么，大規模的精神干擾、信息污染，或者針對性的、癱瘓其關鍵人員神經或機械接口的‘特制病毒’，或許會比單純的蟲洞斬首更有效。當然，這需要更深入的研究和……實驗。”

卡爾這次不可能傾盡全力幫她了。但這確實是目前她能拿到的最好條件了。

“……成交。” 莫甘娜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很好。” 卡爾滿意地點點頭，“資源坐標和初步的技術建議，稍后會發送到惡魔一號。祝您早日恢復‘自由’的榮光。

(這里參考了司機向老美要飯的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