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添盛瞟一眼正低頭看協議的呂海華，對著手機輕斥道：“瞎說什么。”

“爸，你選女人的眼光一向無敵，加油喲。下午我過去拿協議，我超級好奇，你在撈女的套路下，能做出什么決定。”

“爸，要不你把手機放一邊，我聽一下現場，觀摩學習一下。”

周添盛咬牙切齒：“滾。”

周樾把手機收起來，旁邊的鳳嘉檸笑出了聲。

“周樾，周伯伯也挺不容易的，整天被小輩懟得肝疼。”

“嘁，他不容易？不容易的是我們好吧。要不是我們，他現在都不知道蹲在哪個犄角旮旯，正淬著唾沫幫人數錢呢。”

鳳嘉檸腦補了一下場面，好笑又心酸。

可不，那一世，周添盛不就給吳大強養了一輩子兒子，天天淬著唾沫幫人數錢。

她瞥一眼正哼著歌撥弄音響的周樾，忍俊不禁。

“周樾，你現在這精神狀態，著實感人。”

“那是，我現在充分感受到，與人斗其樂無窮。嘉檸，自從昨晚咱倆聯手做了土匪，我就特想跟你雙劍合璧，仗劍走天涯。”

音響里傳來許少年滄桑的聲音。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華。

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

如今你四海為家。

......】

車子載著唱得鬼哭狼嚎的兩個人，一路飛馳。

......

病房里，周添盛放下手機。

呂海華看過來，小心翼翼問道：“是小樾？”

周添盛沒接她的話，指指她手里的協議：“看明白了？說說看，你有什么建議。”

呂海華微微蹙眉，做出深度思考的樣子。

“老公，我覺得吧，買斷更好。只是這個買斷的錢才100萬，也實在太少了點。”

“只要買斷的錢給得合理，你拿著這個錢做點投資，自己掙錢多好，干嘛要在廠里受這個窩囊氣。”

“一個月一萬，打發要飯的呢。”

周添盛很敏感地看她一眼：“你這意思，是看不上我給你的那一萬？”

呂海華自知說漏嘴，趕緊擺手。

“不是不是，你這個是工資，我那是生活費，能一樣嗎？”

周添盛看著呂海華秀氣的眉眼，腦子里撲通蹦出【撈女】這個詞。背景音還是周樾的。

“可我要是選拿工資，年薪大概15萬到30萬，后面至少可以再干十年。老了還有那么多分紅用來養老。這怎么看，買斷都不上算呀。”

呂海華想想，也點頭。

“確實不上算，才100萬，這也太少了。你那個廠子那么好，憑什么只值100萬。”

“那你說，多少錢買斷合適？”

周添盛目光認真專注，讓呂海華的自信心堅定起來。

“老公，你的廠子，支撐了整個公司的生產，這不就是半壁江山嗎？那么大的公司，你那一半，不得值個三四百萬。”

周添盛繼續看著呂海華，眼神平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可估計得少了，公司現在已經開始升級，也開始接海外訂單。整個公司估值得兩千萬。”

呂海華眼睛瞪大，冒出的光刺得周添盛心臟一哆嗦。

“這么多嗎？老公，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呂海華起身移到周添盛身邊，抱著他的手臂噘著嘴搖晃著。

“老公，你看你這么能干。安越有現在的成功，你至少有一半的功勞，憑什么100萬就把你打發了。”

周添盛看看手上的針，輕聲問：“那你說，怎么辦比較好？”

呂海華大眼珠子骨碌碌轉著：

“老公，你必須跟他們討價還價，要到你該要的那一半。就算要不到一千萬，要個七八百萬也可以呀。”

“100萬，太欺負人了。老公，你這個兒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就這么迫不及待，要把自己的親爹趕盡殺絕嗎？”

周添盛扭頭看看她：“你說的數額，差額巨大，根本不可能討價還價。”

“那就打官司。把本該屬于你的東西要回來，為什么要被人剝削。老公，人家都把你欺負成這樣了，難不成你還忍著？”

呂海華義憤填膺拍著床上的被子。

周添盛挑挑眉：

“有件事你沒搞明白。現在股份全在小樾手里，所以不管是工資還是買斷，都只是我跟小樾的協議。跟安越沒有任何關系。”

“你是讓我跟小樾打官司？”

呂海華愣住了：“啊？那......”

她眼珠飛轉：

“老公，親兄弟明算賬，親父子也不能只讓你退讓呀，你跟他多要點唄。嘖，這京大高材生就是厲害，坑起自己親爸來，夠狠辣。”

周添盛拿起身邊的協議翻著。

“他也沒坑我呀，帶著我掙了這些錢。要不是他，我那個廠子早倒閉了。再說，分紅他也沒要，都留給我養老了。”

“況且，我原來股份只有14%，往死里估也才280萬。何況現在股份不在我手里。”

呂海華有些被噎住了。

合著自己剛才這一通口干舌燥，全白費了唄。人家還在這父慈子孝。

“唉，老公，我只能說，你這個兒子，智商實在太高。把你拿捏得死死的。”

“十年以后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萬一那個分紅他不給你，你能怎么辦？不還是跟今天一樣，要么生生忍下，要么撕破臉打官司。”

“就是差個十年而已。”

周添盛專注看著她：“你這意思，是小樾一定會坑我？”

呂海華嘆口氣：“我可不敢這么說。不過人心難測，十年，誰知道是個什么情況。”

周添盛頓了頓：“所以，你的意思，還是買斷更合適？”

“對啊，不過要跟他講講價，要不到280萬，那至少也得200萬吧。”

周添盛抬頭看看已經空了的藥瓶，按了旁邊的鈴。

護士進來，給他拔了針，又叮囑了一下后續的注意事項。

護士離開，呂海華又迅速坐下，繼續翻看協議。

“還有這個，以后房貸用分紅還，這個算是你還，還是小樾還？這個可是很重要。”

周添盛用手按著手背上的針眼，眉眼冷淡看著那張涂了口紅的嘴一張一合。

“這個不重要，這套房子我準備加上小樾的名。再立個遺囑，我那部分遺產只留給小樾一人。”

紅唇停住，靜止成一個圓圓的O形。

周添盛拿下手手背上的棉棒。扔進垃圾袋，起身下床。

“回家吧。”

O形的紅唇又開始翕動：“啊？老公，你不住院了？”

“就是個感冒，浪費這個錢干啥，這可是我以后的養老錢，不能這么嚯嚯。”

周添盛下了床，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說著。

“還有，曉柔不在家，我以后每個月的工資也很少了。家里生活費減少到五千。沒辦法，你要體諒，有多少錢，辦多大事。”

呂海華呆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