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的聲音帶著蒼老了很多的沙啞。
“其實你爸說要領養陽陽的時候,我是不情愿的,一開始我也不喜歡她。”
“你爸經常出任務,一走就是一兩個月。有一次我生病,高燒在家暈倒了,陽陽哭著去喊的人。”
“我住院,她就窩在我腳邊的床上,一宿宿陪著我。我迷糊的時候,聽到她哭著說【媽媽你別死,我不能再沒有媽媽】。”
“可能就是從那時候,我開始接受她。你爸心里只有工作,我們聚少離多。即便他在家,交流也不多。”
“我跟陽陽,慢慢就有了相依為命的感覺,感覺家里也有了人氣。”
她呢喃完,好像突然意識到不對,有些驚慌地看著白菡。
“菡菡,她是她你是你,我沒想過讓她越過你的。你是我的親閨女,我怎么會不疼你,我都沒舍得讓你去那個偏遠的地方吃苦。”
白菡已經沒了溝通的**。
她明白了,這就是一個長情陪伴超越血緣關系的劇情。很奇葩,充斥著人性的槽點,卻也很真實。
要是養女本分,可能不至于偏成這樣。
應該是凌春陽太善于攻心計。時時刻意討好,長年累月的離間瓦解,終于把本就薄弱的血緣親情離散掉了。
當然,還有大家都不知道的點,就是白母內心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別扭小蛐蛐,也是壓上來的稻草。
白菡用力摳著自己的手指。
她以為自己已經刀槍不入,可心里還是滑過一陣難過。
這個結果才是最傷人的。
就好像你的愛人移情別戀,你去質問原因,他告訴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沒有任何特別理由的情感轉移,最傷人。
看過那么多電視劇和小說的狗血劇情,白菡也曾經臆想過很多種可能。
會不會自己才不是親生的那個?
凌春陽跟媽媽會不會有她不知道的親緣關系?
凌春陽的爸爸會不會是跟媽媽有特殊關系的人?比如,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說實話,真要是這些理由,還能讓她感覺好受一些。
可現在,啥都沒有,只是日久生情。
好吧,這一刀,她受了。
白菡站起身,冷聲說道:
“媽,曾經有人給我算命,說我母女緣淺薄,看來還真準。以后,我們還是跟原來一樣,就這么遠著吧,不用來往。”
“菡菡,不是......”
白母的聲音有些顫抖:“菡菡,陽......凌春陽說,已經接到法院傳票了。”
白菡停住腳,眼神犀利回頭。
“你想說什么?”
“沒想說什么,菡菡,媽媽真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對你。”白母的目光慌亂閃躲。
白菡滿臉譏諷笑了一聲。
“嘁,她從小就這么對我,只不過這次被我當著大家的面揭穿而已。有些事情,沒揭穿,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況且,以前即便我揭穿,你也不信。比如我說凌春陽抄襲我,你堅信是我污蔑她。”
白母的眼淚落下來。
“菡菡,對不起。”
白菡看著她的淚,心里毫無波瀾。
“太晚了。這聲對不起,十幾歲的白菡很想要。但二十三歲的白菡,已經不需要了。”
“媽,我叫你一聲媽,只是為了你的生恩。其他的,就算了,就此別過吧。”
......
白母失魂落魄在胡同里走著,昏黃的路燈把她的身影拉得老長,孤單又凄涼。
怎么就這樣了呢?
本來是來求公婆勸和的,怎么連女兒這里都是訣別了呢。
走到胡同口,白母回過神,停下腳轉身看看身后。
樹后那個躲閃的身影,可不就是凌春陽。
凌春陽瑟縮著上前:“媽,你怎么......哭了,爺爺奶奶他們......”
白母一個耳光打在她的臉上。
“混賬東西,你還有臉叫我媽,我不是你媽。”
凌春陽捂著臉哭起來:“媽,我工作丟了,軍區幼兒園開除我了。”
白母看著眼前的養女,心里恨意鋪天蓋地。
刀戳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竟然這么疼。
“活該,我當初就不該收養你。我為你費神費力,花了那么多錢,你倒好,這么害菡菡。你讓菡菡怎么看我,讓整個白家怎么看我。”
“你知道嗎?你爸要跟我離婚。那120萬,你趕緊還給我。”
凌春陽傻眼了:
“媽,我哪有錢。我還打著官司呢,可能還要賠很多錢。媽......”
“賠吧,使勁賠,你欠菡菡太多了。你花的那120萬,都是菡菡的。”
白母伸手攔了輛出租離開,留下凌春陽一人在夜風里發傻。
手機響了,凌春陽看看屏幕,心驚膽戰接起來。
“凌春陽小姐,星耀領導讓我提醒你。你如果有騷擾白菡及其家人的舉動,星耀絕對會追究到底,不惜一切代價。”
凌春陽潰敗地蹲在地上,抱著膝蓋痛哭出聲。
......
一個月后,白父的離婚申請批下來了。
白母凈身出戶,畢竟那120萬要算到她的頭上。
這期間,宋云崢用了點辦法,把網上關于凌春陽的信息熱度給壓了下去。
凌春陽的案子還在審理中,自有律師操持一切,白菡和鳳嘉檸都不操心。
問白菡的意見,那就是多多賠錢,最好賠得傾家蕩產。
她知道,凌春陽有一套她父母留下來的房子。
雖然老破小,但蒼蠅腿也是肉,拿來把自己的樂器裝備都換一遍,也是好的。
其實她還是太保守了。
她都沒想到,白母已經把那120萬,都算到了凌春陽對她的欠賬上。
......
周五晚上,星耀的慶功宴隆重舉行。
眾人嗨到九點半,兩個乖乖女白菡和鳳嘉檸就請求離開。
除了兩個大老板,其他人都呼嚎著換場了。
羅宋負責送鳳嘉檸。
一路上,司機老王開著車,副駕駛上的羅宋有些微醺,話格外多。
鳳嘉檸能覺出來,這個羅宋,越來越喜歡跟自己套近乎。
車子慢慢駛近京華苑的大門,鳳嘉檸開始忙著套羽絨服。
“王師傅,在前面那個門口靠邊一停就行,我哥他們出來接我了。”
羅宋透過車窗往外看著:“你哥?在哪里?”
“就前面,門口廣告牌前面那兩個。”
羅宋看到了,兩個人穿著長款黑色羽絨服,鐵塔般站在廣告牌前。
“兩個,都是你哥?”這年代,有一個都很稀奇。
“一個是親哥哥,一個是情哥哥。”
鳳嘉檸的話讓司機王師傅都忍不住一樂,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
這個漂亮小姑娘,還真敢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