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莊園白雪皚皚中春色滿園,鮮花的濃艷與碎雪的清冽撞在一起,仿若兩個季節被揉進了同一幀畫面。
天空簌簌飄雪,置身雪境卻并不嚴寒,舒蕙抬手去接雪花,一碰便融化成小水團,清清涼涼的觸感。
地面花叢間、各種隱蔽處鋪滿了制冷管,只為讓積雪停留更久造出銀裝素裹。
沿著主道往里走,頭頂的飄雪悠悠然引路,環繞的鮮花用最熱烈的盛開表示歡迎。
雪中繁花簇錦的一路還設有柱臺,舒蕙在第一個柱臺上拿到了明信片的信封。
[你在找它對嗎,帶上一道往前走吧~]
…
第二個柱臺旁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禮物盒,每個上面皆有署名,柱臺上精致的賀卡寫下祝福。
[全世界最漂亮、最溫柔、最可愛、最善解人意、最聰明機敏、最最最閃亮耀眼的舒蕙十八歲生日快樂!下一個十八歲我們還給你過生!]
…
第三個柱臺,放著抽紙。
[要扯幾張嗎?后面或許用的到哦~]
…
即將走進竹樓,最后一個柱臺上倒置著一面鏡子。
這是給舒蕙整理妝容儀表的鏡子,落筆卻寫著:[嘿、我們都知道舒蕙大美女已經足夠漂亮啦,拿起鏡子欣賞一下自己吧~]
舒蕙微顫的手拿起鏡把,漂亮小臉上微紅眼眶清晰出現在鏡中…
[快去竹樓看看,有永遠獨屬于你的驚喜!]
……
緩入竹樓,舒蕙瞳孔再次猛縮。
昔日竹林竹影包圍的洋樓,此刻卻被姹紫嫣紅簇擁。
后山竹林鏟除大半,所空余的土地種滿鮮花,鮮花藤蔓延伸至前庭主院……
如今并非白山茶的花期,庭院兩側的山茶樹叢,被人工穿插一朵朵玫瑰,綠葉紅花相得益彰。
舒蕙曾說過,她無感竹林圍繞的清幽雅靜,她更愛似錦繁花。
今天生日,愿望成真。
手中明信片信封被舒蕙不由捏緊,另一只手顫抖著…
不知是感動、高興、緊張還是全都有的顫抖,指間摳開了信封火漆……
舒蕙沒有管信封,快步沖進了竹樓,想見她想見之人。
客廳也全被改過布置,落地窗打開半扇,紛紛飄揚的雪花落進室內。
舒蕙左右環顧不見人,中央依舊是道路柱臺,上面所有的卡片落筆不同于前面。
鋒利磅礴,舒蕙一眼便認出是秦于深的字跡。
…
[舒蕙,生日快樂。三生有幸,兩世有你。]
[被醉酒的你推倒是順勢而為,那晚是我一見鐘情,是我裝模作樣淪陷美色。]
[這世的花園初見,聽到那句‘啞巴爸爸’,其實我心底的震驚漏拍不比張盛少。]
[領證也是我情愿,識不清自身感情時我看似冷漠啞巴,實則你每次跟我搭話,我都緊張。]
[其實我很愛吃醋,其實我每次捂嘴輕咳都是對‘害羞情緒’的找補,其實我知道你都懂。]
[謝謝你舒蕙,謝謝你辛苦遭罪生下寧寧,謝謝你愿意接受并不好的我。]
看到這最后一張卡片文字……眼眶內打轉的滾燙淚水瞬間滑落。
舒蕙扁嘴仰起頭,用紙巾擦干眼淚,再拿起旁邊鋼筆嘩嘩劃線,劃掉那句‘并不好的我’,顫抖的手試了兩次才穩住控筆。
重新寫下:全世界最好的秦于深。
……
緩緩摁下后門門把推開,被門夾著的引線也彈開。
上方設計好的粉色花瓣霎那間成雨飄落,混著雪花清涼,透著花香灼灼。
西裝革履細致到口袋巾的高大身影就立在后院中央,也不知等了多久,眼睛一眨不眨望著愛人會來的方向。
舒蕙一見到人瞬間仰頭捂嘴,再也控制不住的眼淚如泉涌出。
這一刻慶幸沒化妝,不用擔心暈花妝容,又幸福的苦惱,她都沒化妝啊,連裙子都沒穿嗚嗚嗚……
秦于深當即想上前,被舒蕙余光瞄到抬手制止,泣不成聲的哭腔:“你不許過來……我要自己走過去。”
白色闊腿褲下細高跟往前走,每一步都踏的緩慢且穩。
眼淚控制不住的流,舒蕙實在很高興和感動。
秦于深‘生病’期間她為了給他盼頭,說等9月她的生日必須要有驚喜。
她隨口一說……就收到今生最好的生日驚喜…
這些布置不僅需要很多很多的錢,還需要很多很多的愛。
行至花團錦簇的中央,站到秦于深跟前,舒蕙抬眸看他,明媚笑容兩頰淌下眼淚。
“我現在是不是哭的很丑…”
“老婆你非常漂亮。”秦于深拿出口袋巾,躬身捧著她小臉,輕柔細致的替她擦眼淚。
舒蕙望著他,邊哭著還不忘問:“從多久開始策劃的?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每一處我都好喜歡…嗚嗚嗚嗚……”
“在你搬出去的第九天,竹樓就開始動工了…這個驚喜策劃是集思廣益,我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
秦于深如實回答前兩個問題,他擔心自己全權獨辦的驚喜,舒蕙會不喜歡,所以找了很多人一道出主意。
他并未出聲讓舒蕙別哭,任由她淚水滾落,只不厭其煩的替她輕柔擦拭掉眼淚。
“好哦。”舒蕙點點頭,借著他大手埋臉在巾帕上摁干眼淚,抬頭又問:“那、那你送我什么禮物呢?”
剛才在禮物堆中,她沒有看到秦于深的名字。
舒蕙望著他等答案,便見男人略微緊張的抿唇。
先將巾帕收回,再往后退開兩步單膝下跪,戒指盒在他上舉的雙手中彈開。
“秦于深的一生都給舒蕙,這樣的禮物愿意接受嗎?”
“…嗚嗚嗚嗚……”
舒蕙剛止住的眼淚再次決堤,纖長白凈的右手顫顫往前送。
“你本來就是我的…嗚嗚……別想偷懶…這個禮物不算。”
“好。”秦于深無奈輕笑應她。
得虧沒問‘愿意嫁給他嗎?’,不然真怕這姑娘腦回路蹦出一句‘不愿意’。
舒蕙說過老夫老妻了別搞求婚也別搞婚禮,尷尬得很,秦于深依她。
這只是生日驚喜,而他是生日禮物。
先前說著:‘這種一定會尷尬,超級尷尬呀’的舒蕙,此刻哭地最大聲,感動到稀里嘩啦。
戒指正是舒蕙設計的那套,銀白素圈緩緩套進無名指。
秦于深握住纖長白皙的手,在指間落下一吻又一吻。
信封因舒蕙的捂嘴大哭墜落,里頭兩張明信片掉出來,掉在雪地上一正一反。
背面朝上那張正好是舒蕙的,最后回答的那問。
揮墨寬大的‘親朋’兩字后頭,僅余一點的空白處,墜了小字。
‘愛人’。
秦于深偷偷添加的,在米蘭那天,在他拍照前。
他也愿望成真。
……
后山竹林,急吼吼想見證觀看的人圍成一群,他們的視野看不清竹樓后院,但是秦于浩說架了一個絕佳的機位。
連敏芳:“我先看我先看。”
“讓我也看看。”陶衛紅也湊過去。
“咳咳咳…”秦老爺子坐輪椅上輕咳出聲:“還是要有秩序排隊,從年齡最大的開始吧…”
沒人**他。
“別擠我別擠,為什么我鏡頭調來調去都繞不開后院那幕風鈴的布置?難道我機位定錯了?不可能啊,那排風鈴按照我的安排應該擺在左側啊,怎么到右邊來了??”
秦于浩撅著屁股調機位,怎么也看不到,急了,“別爭先后了,咱現在啥也看不到、誰也看不到!”
秦于深換的,說不讓看就不讓看。
機位鏡頭中,碎雪盛在花瓣上頭轉著旋飄落,透過一排排風鈴,僅能從風鈴隨風的晃影中朦朧瞧見相擁接吻的身影。
簌簌而落的浪漫,分不清是落花粘唇,還是碎雪融吻。
風鈴撞珠懸在半空,受風的牽引撞向鈴架。
風過,鈴響,清脆聲先起,在風里蕩開港城回響。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