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林默的咆哮如同受傷的兇獸,撕裂了云臺冰冷的死寂!
熔金幽藍的瞳孔徹底化為沸騰的熾白,那輪被荊棘纏繞的血月烙印在他右手手背上爆發出刺目的血光,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勒進皮肉!
冰冷的毀滅意志混合著“豎瞳”精準到殘酷的計算路徑,如同決堤的洪流,瞬間沖垮了“鎮岳”刀意勉強構筑的脆弱堤壩!
那只剛剛湮滅了隆·沙旺小腿的左手,此刻成了毀滅風暴的核心!
掌心之中,幽藍與熾白的光芒瘋狂扭曲、糾纏、膨脹,如同孕育著一顆即將爆發的微型超新星!
狂暴的粒子湮滅波動如同無形的海嘯,以林默為中心轟然爆發!
空氣被電離,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噼啪”聲,腳下光滑的銀灰色金屬地面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白、干枯、碎裂!
“殺!”
“焚盡!”
“薪燼!”
冰冷的指令在識海中回蕩,淹沒了最后一絲殘存的清明!
林默的身體不再屬于他自己,而是化為被血月烙印與混亂“熔爐”驅動的毀滅傀儡!
首當其沖的,正是那幾個被貪婪與殺意驅使、朝著他猛撲而來的身影!
一個手持淬毒吹箭、身形如鬼魅的南美叢林獵殺者,距離林默最近!
他眼中還殘留著偷襲的陰狠,身體卻在接觸那湮滅力場邊緣的瞬間,如同被投入強酸的昆蟲!
身上的迷彩服、皮膚、肌肉、骨骼…無聲無息地化為飛散的灰色粉塵!
連一聲慘叫都未能發出,整個人便在原地蒸發!只留下那根閃著幽藍毒芒的吹箭當啷落地,旋即也被力場吞噬,化為烏有!
另一個揮舞著厚重彎刀、如同人立巨熊的北歐狂戰士,怒吼著將彎刀劈向林默頭顱!
刀鋒裹挾著撕裂空氣的嗚咽!然而,刀鋒距離林默頭頂尚有半尺,狂暴的湮滅力場已然及體!
那柄千錘百煉的彎刀如同脆弱的冰晶,寸寸碎裂、化為齏粉!
緊接著是他持刀的粗壯手臂,如同被無形的億萬砂輪瞬間打磨,血肉骨骼在萬分之一秒內被分解成最基礎的粒子,飄散無蹤!
他龐大的身軀因劇痛和慣性向前栽倒,半截殘軀撞入力場,步了同伴后塵!
第三道身影,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斗篷里、雙手結印、試圖施展某種詛咒秘術的東歐黑巫師,咒語才念出半個音節,湮滅力場已如跗骨之蛆纏繞而上!
他周身騰起的慘綠色詛咒光焰如同風中殘燭,瞬間熄滅!斗篷連同下面的軀體,如同燃燒殆盡的紙灰,簌簌飄落!
快!狠!絕!
三個在各自領域都堪稱精英的武者,在失控的湮滅光流面前,如同投入熔爐的雪花,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便徹底化為飛灰!
但這僅僅是開始!
失控的湮滅光流并未停止,反而以更狂暴的姿態向四周擴散!如同死亡的瘟疫,瞬間籠罩了方圓十數米的范圍!
那些原本退開、試圖觀望或渾水摸魚的人群,此刻亡魂皆冒!
“不——!”
“快逃啊!”
凄厲的慘叫與絕望的哀嚎瞬間炸響!人群如同炸窩的螞蟻,瘋狂地向后奔逃、推搡、踩踏!
反應稍慢者,被那灰白色的湮滅力場邊緣掃中,手臂、腿腳瞬間化為飛灰!
有人被推入力場,整個身軀在無聲中瓦解!斷肢殘軀混合著灰白的粉塵,在冰冷的幽藍穹頂光線下飛舞,構成一幅地獄般的慘烈圖景!
濃烈的焦糊味與血腥氣瞬間蓋過了云臺原本的臭氧氣息!
混亂如同瘟疫般蔓延!恐慌的情緒點燃了更多人心底的戾氣與貪婪!
“他不行了!趁現在搶那把刀!”有人嘶吼。
“宰了他!這力量太邪門!”有人紅了眼。
“別擋道!滾開!”逃命者與趁火打劫者撞在一起,刀兵相見!
整個云臺中央區域,瞬間陷入一片血腥的混戰漩渦!
刀光劍影、拳風掌勁、能量光束、詛咒毒霧…各種攻擊在恐慌與貪婪的催化下瘋狂傾瀉!
慘叫聲、怒吼聲、兵器碰撞聲、能量爆炸聲響成一片!
原本還算清晰的陣營瞬間被打破,人人自危,亂戰成一團!
“按住那小子!”程嘯山炸雷般的怒吼壓過混亂!
他環眼怒睜,古銅色的肌肉賁張如鋼索,倒提的“鎮海錨”被他單手掄起,如同巨大的攻城錘,帶著開山裂石的霸道力量,狠狠朝著林默身前那片擴散的湮滅力場砸去!
試圖以純粹的物理力量阻擋這非人的毀滅!
“不可硬撼!”武當張松溪真人面色凝重,低喝出聲!
他一步踏出,腳下銀灰地面仿佛泛起無形漣漪!
臂彎拂塵瞬間揚起,萬千銀絲如同活物般暴漲、交織,化作一面流轉著陰陽魚圖案的巨大太極氣盾!
氣盾并非硬擋,而是帶著一股柔韌粘稠的卸力、牽引之意,如同巨大的漩渦,罩向那狂暴的湮滅光流!
正是武當絕學——太極云手·化勁歸墟!
青城清微道人懸于古劍之上,眼神銳利如劍!
他并指如劍,朝著失控的林默凌空一點!身下青玉古劍發出一聲清越龍吟,瞬間出鞘三寸!
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切開虛空的青色劍氣,如同九天垂落的匹練,并非斬向林默,而是斬向他右手手背上那輪瘋狂燃燒的血月烙印!欲斷其根!
驚鴻身影在混亂中如同鬼魅般閃爍后退,青銅獸紋面具下的眼眸冰冷地注視著這一切,指間峨眉刺寒光流轉,似乎在等待著最佳的出手時機。
瓦列里周身瞬間凝結出數尺厚的慘白冰墻,將自己和附近幾名極地武者護在其中,冰墻在湮滅力場余波的沖擊下發出“咔嚓”的碎裂聲!
“碎骨者”伊凡咆哮著,肩上的六管轉輪機槍槍管瘋狂旋轉預熱!
“渡鴉”夫人水晶球內的陰影發出刺耳的尖嘯,一道粘稠的黑暗護盾籠罩自身!
然而,失控的湮滅光流在血月烙印的瘋狂催動下,其毀滅層級遠超想象!
程嘯山那足以撼動山岳的巨錨砸入力場邊緣,粗大的錨桿瞬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覆蓋其上的霸道拳意被粒子級的湮滅力量瘋狂磨滅!錨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白、脆弱!
程嘯山悶哼一聲,虎口崩裂,鮮血瞬間染紅錨桿,巨大的反噬之力讓他蹬蹬蹬連退數步,每一步都在金屬地面上留下清晰的腳印!眼中充滿了驚駭!
張松溪真人的太極氣盾甫一接觸湮滅光流,流轉的陰陽魚瞬間劇烈扭曲、黯淡!
那柔韌的卸力、牽引之意,竟無法完全化解這種從物質存在層面進行抹除的恐怖力量!銀絲被瘋狂侵蝕、斷裂!
張松溪真人臉色一白,拂塵劇烈震顫,腳下踉蹌,太極氣盾搖搖欲墜!
清微道人的青色劍氣快如閃電,直刺林默右手!
然而,就在劍氣即將觸及那血月烙印的剎那,林默那只燃燒著幽藍熾白光芒的左手,竟如同擁有獨立意識般猛地抬起,五指張開,一把抓向那道凌厲無匹的劍氣!
嗤——!
高頻粒子震顫的刺耳鳴響與劍氣撕裂的尖嘯混合在一起!
足以切開虛空的青色劍氣,竟被林默那只詭異的左手硬生生抓住!
劍氣在他掌心瘋狂掙扎、切割,爆發出刺目的光芒與能量亂流!
但僅僅僵持了萬分之一秒,那凝練的劍氣便在湮滅之力的侵蝕下寸寸碎裂、消散!
林默的左手指尖,也被劍氣割裂出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卻沒有鮮血流出,傷口邊緣呈現出詭異的灰白色,幽藍的脈絡在傷口下瘋狂蠕動、試圖修復!
清微道人臉色微變,青玉古劍發出一聲哀鳴般的震顫!
失控的湮滅光流失去了三人的強力阻攔,再次向外擴散!眼看就要波及更多混亂的人群!
“無量天尊!孽障!”一聲帶著金剛怒意的佛號響起!少林玄苦大師白眉倒豎,金銅法號高舉!
他身后十八羅漢堂護法武僧同時怒目圓睜,沉聲低吼!十八道精純雄渾的佛門金剛內力瞬間匯聚于玄苦大師身上!
他枯瘦的身軀仿佛瞬間膨脹,手中法號爆發出刺目的金光!
“唵——!!!”
一聲宏大莊嚴、仿佛能滌蕩三界六道一切邪魔的獅子吼真言,混合著精純的佛門金剛偉力,化作一道凝練的金色音波洪流,如同實質的金色巨杵,狠狠撞向那擴散的湮滅光流!
轟——!!!
如同滾油潑雪!
金色的佛光與灰白的湮滅力場瘋狂對沖、湮滅!刺目的光芒照亮了大半個云臺!
狂暴的能量亂流如同颶風般席卷開來,將附近混戰的人群狠狠掀飛!慘叫聲更加凄厲!
佛光克制邪祟!金剛偉力暫時遏制了湮滅光流的擴散勢頭!但玄苦大師和他身后的武僧們,臉色都瞬間變得潮紅,顯然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那湮滅之力并非單純的邪氣,更蘊含著一種冰冷的、解析萬物的法則力量,竟在緩慢侵蝕著佛光!
就在這僵持不下、毀滅風暴即將再次爆發的千鈞一發之際——
“煩。”
一個清冷、淡漠、卻帶著一種斬斷萬古般鋒銳的聲音,如同冰泉滴落,清晰地穿透了混亂的咆哮、能量的轟鳴、佛音的梵唱!
聲音來自稍遠處,負手而立的昆侖李慕白。
他月白長衫在能量亂流中紋絲不動,俊朗的面容一片平靜,仿佛眼前毀天滅地的景象不過是清風拂過山崗。
唯有那雙星眸之中,掠過一絲被擾了清凈的微慍。
他并未拔劍。
只是并指如劍,對著林默的方向,極其隨意地、如同拂去桌上塵埃般,凌空一劃。
動作輕描淡寫,行云流水。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沒有刺目的能量光流。
只有一道光。
一道極其凝練、極其純粹、仿佛由宇宙誕生之初的第一縷鋒芒所化的——光!
它并非劍氣,卻比任何劍氣更加鋒銳!它無形無質,卻又真實存在!
它出現的瞬間,整個云臺空間內所有紛亂狂暴的能量、意志、殺意,仿佛都被強行凍結、凝固!
時間與空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強行割裂!
那道純粹的光,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無視了佛光的阻隔,無視了湮滅力場的狂暴,如同熱刀切牛油般,瞬間穿透了一切!
目標并非林默的身體,而是他識海中,那座被血月烙印點燃、被混亂力量充斥、瀕臨徹底爆發的——狂暴“熔爐”!
光,無聲無息地沒入林默的眉心。
沒有爆炸,沒有轟鳴。
只有一聲仿佛來自靈魂最深處的、被強行掐斷的哀鳴!
林默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
沸騰的熾白瞳孔中,毀滅的烈焰如同遭遇了絕對零度,瞬間凝固、熄滅!重新化為一片死寂的熔金幽藍!
右手手背上瘋狂燃燒的血月烙印,光芒驟然黯淡下去,荊棘藤蔓的蠕動也瞬間停滯!
那只燃燒著幽藍熾白光芒的左手,如同斷了電的機器,光芒瞬間消散,無力地垂落下來,皮膚下幽藍的脈絡光芒明滅不定,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與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
失控的湮滅光流如同被抽去了源頭,瞬間潰散、消失!
籠罩全場的恐怖壓力驟然一松!
玄苦大師的金剛佛光緩緩收回,他長舒一口氣,白眉間隱現疲憊。
程嘯山拄著巨錨喘息,虎口鮮血淋漓。
張松溪真人收回搖搖欲墜的太極氣盾,拂塵銀絲黯淡無光。
清微道人懸于劍上,青玉古劍重新歸鞘,眼神復雜地看著李慕白。
混亂的戰場中心,林默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緩緩跪倒在地,單手拄著“鎮岳”刀柄,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
熔金幽藍的瞳孔深處,翻騰著被強行鎮壓的毀滅余燼與深入骨髓的疲憊。
他抬起頭,看向遠處那道月白色的身影,眼底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驚悸。
李慕白依舊負手而立,仿佛剛才那驚世駭俗的一指從未發出。
他目光淡漠地掃過林默,又瞥了一眼混亂漸息的戰場,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嫌此地太過嘈雜污濁,轉身朝著云臺更僻靜的一隅走去。
一劍光寒,鎮八荒亂象!
整個云臺陷入了短暫的、詭異的寂靜。只有傷者的呻吟和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在回蕩。
無數道目光交織著恐懼、敬畏、貪婪與深深的忌憚,在李慕白離去的背影、林默跪倒的身影、以及他手中那把古拙沉重的“鎮岳”之間來回逡巡。
司徒遠立于金字塔基座高處,純白的西裝在能量余波中紋絲不動。
他看著下方被李慕白一劍鎮住的混亂局面,看著林默跪倒的狼狽身影,看著程嘯山等人眼中的凝重,臉上那溫和的笑容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加玩味,更加冰冷。
他輕輕摩挲著左手無名指上一枚樣式古樸的黑色指環,指環表面,一道微縮的血色荊棘烙印,正散發著與林默手背烙印同源的、冰冷的光芒。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他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
焚爐之火雖被強行鎮壓,但薪柴已亂,殺機更熾。
云臺之上,短暫的寂靜不過是下一場更恐怖風暴的前奏。
幽靈島冰冷的輪廓,在那倒懸的空間漩渦深處,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