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符二年時,朱有容曾言,媯州的賦稅無需上繳幽州,只是現在,朱有容死了,陳從進也不知道新任上司楊承榮,會不會認可。
不過,即便楊承榮不認可,陳從進也不打算上繳乾符三年夏秋兩稅,好不容易府庫寬裕了些,這筆錢,陳從進都已經有了用處了。
陳從進從媯州境內的胡部中,遴選了五百擅長騎射的勇士,馬匹,衣甲,兵刃,弓矢都差不多配發齊全了。
不是陳從進不想征募更多的騎兵,也不是戰馬或是會騎馬的勇士不足,而是以眼下媯州的錢糧賦稅,養五百騎兵,沒有太大的壓力。
原先的時候,陳從進還想著把媯州良馬賣給中原的軍州,但是仔細了解后才知道,是自己太天真了些。
賣馬,自然是有的,但這門生意卻不是陳從進所能干的,中原軍州的節度使,若是想要購買馬匹,那必然會直接尋上盧龍亦或是天德,振武等邊境的節度使,基本上不太可能越過上頭,直接尋上一州刺史,購置戰馬。
當然,一些零散的馬商,有時也會直接尋到當地刺史,直接購置馬匹,但是這些商人所購數量和節度使沒法比,這些節度使若是要購置馬匹,那動輒都是上千匹的大生意。
也就是陳從進沒當上節度使,那他只能吃點殘渣,別說吃肉了,便是湯湯水水都沒的喝。
而就在陳從進絞盡腦汁,想要繞過節度使,和外鎮做生意的時候,一個對陳從進而言,很是不利的消息,傳了過來。
時間到了乾符三年底,不知道為何,長安朝廷這一次,對兵變上臺的楊承榮,沒有按照慣例對其加以承認。
一般情況下,長安朝廷得知盧龍換帥后,時間最多拖個半個月左右,便會下詔,予以承認。
但眼下時間都已經超過半月,都一個多月了,長安朝廷仿佛是對盧龍鎮的變故毫不知情一般,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盧龍兵變的消息,朝廷肯定是知道的。
按李懷宣所得的一些小道消息,說是楊承榮此人,頗為吝嗇,不肯出錢行賄當今天子的阿父,田令孜,因此惹的這位權宦十分的不開心,故意卡著楊承榮,也不說同意,或是拒絕,就是一直不批復。
這小道消息,李懷宣信誓旦旦的表示,這是從長安傳過來的,這事在長安坊市中,那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了。
而楊承榮似乎對長安朝廷一直不批復的情況,持無所謂的態度,此人雖不愿給田令孜行賄,但是對跟隨自己的靜塞軍,頗為大方,靜塞軍中,隊頭以上軍官,每人賜予宅子,土地,奴仆,侍女,底下軍卒,人人皆賜錢,絹,糧,幾乎是傾盡所能的收買軍心。
雖說楊承榮搞了一回編戶家資,搜刮民財,但如此大賞靜塞軍,這也讓楊承榮感到有些吃不消。
隨后,新任的節度府掌書記李昌,對楊承榮言,各州之中,唯有媯州刺史陳從進,尚未繳納乾符三年的賦稅。
楊承榮一聽,陳從進這廝偷了他十二萬石糧,錢七八萬貫,頓時來了精神,當即給李昌掛了一個媯州觀察副使的名頭,讓他去媯州找陳從進,把這筆錢糧給要回來。
李昌,此人說起來,其實和陳從進見過,當然,那時陳從進還只是一個小卒,而當時的李昌,已經是薊州錄事參軍,只不過,當時的薊州刺史,還是張允皋。
這些年,陳從進一躍而起,但是別人也不是原地踏步,比如這個李昌,人家從一個州錄事參軍,大踏步的當上節度府的掌書記一職,現在還加了個媯州觀察副使的職位,從政治權力上來說,李昌在盧龍鎮中,除了沒有兵權外,幾乎可以算是第二號人物。
掌書記一職,類似于今天的機要秘書,看似品級不高,但其掌握的權限十分的龐大,鎮內的軍政民事,官員任免,全要經過他的手,而且還要協調朝廷與自家藩鎮的關系。
乾符三年,十二月中旬,媯州,大雪。
此時的刺史府中,宴客廳中,諸將齊聚,王猛,張泰,向元振,李豐,郭崇景,楊匡,以及清夷軍的李旋化,李旋德。
在這個時代,還是實行分餐制,但是陳從進覺得,如此一來,不足以體現自己和眾將親近的表現,因此,陳從進特意命人打造了一張長條桌,擺在宴客廳中,以供眾人同食。
此時的桌上,擺著一整只的烤羊,旁邊還有各式的羹湯?,肉餅,炙魚等菜肴。
陳從進用小刀切下一塊羊肉,就著餅一同吃下,吃了一口,細細咀嚼下,隨即點了點頭,道:“阿會部送來的羊,確實鮮嫩。”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這羊確實不錯,說了會,話題又轉向了阿會部頭人阿那彌尚確實恭敬,畢竟他連自己兒子都送來,給陳從進當侍衛。
無論阿那彌尚的舉動,是拍馬屁也好,表忠心也好,這都可以證明,他在努力的融合進自己的圈子,沒有游離在外。
陳從進辦的宴會,并不是什么奢侈之物,當然,這和普通百姓比起來,那自然是已經好的太多了。
大家伙一同吃著肉,喝著酒,沒過一會,好些人的臉色都已經變的紅潤,陳從進也喝了不少酒,已經有些上頭,感覺身子有些輕飄。
陳從進帶著酒意,有些感慨的說道:“某從咸通十年,開始從軍,到如今乾符三年,從軍已有六年之久,過了今年,便又增了一年,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啊。”
一說到這,大家伙都有些感慨,王猛,張泰這些人,幾乎都是和陳從進差不多時間從軍,六七年的時間,從一介小卒,升到如今的地步,其實已經超過這個時代無數的軍士。
眾人一言一語,多有言幸遇使君,否則,如何能有今日之位,宴上一片熱鬧,直至天色昏暗,酒宴才散。
而就在陳從進準備歇息時,家中仆人來報,言陶別駕求見。
陳從進不知道這么晚了,陶師琯還要來見自己,不過想來應該是急事,因此,陳從進當即讓其入內。
陶師琯匆匆而來,見到面色紅潤,顯然帶著酒意的陳從進,陶師琯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上前,對著陳從進低聲道:“使君,留后遣節府掌書記,媯州觀察副使李昌,巡視媯州,不日即將抵達!”
(流量有些慘淡,但是大家放心,慘淡也會一直寫下去的,畢竟比起上本書開端,還是要好一些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