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曜再次回到包廂的時候，發現包廂內只剩下4個人了。

連剛才陳蕓帶著的幾個年輕女孩都不見了，說明包廂內接下來的話題就是今晚的重頭戲了。

陳蕓、池欣還有另外一個新來的女人三個人坐在卡座最左面。

最右面坐著一個帶著棒球帽和墨鏡口罩，把自己遮蓋的嚴絲合縫如同鐵桶的女孩，雙方仿佛隔著銀河。

見到王曜回來后，池欣指了指卡座最右面，示意他先過去等一下。

王曜點頭致意，坐到了那個鐵桶女孩對面，保持著禮貌的安全距離。

女孩微微抬頭，似乎打量了一眼王曜，然后繼續低頭玩兒手機。

典型的孤僻宅女，生人勿近模樣。

對方既然打扮成這樣，多半都見不得人，王曜自然不會冒昧搭訕，也拿出手機回復了幾條短信消息。

‘咚咚咚’

三聲手指敲打大理石桌面的悶脆聲傳來。

王曜抬頭，看見對方修長蔥白，染著黑色美甲的手指，指了指桌子上的空酒杯和裝著紅酒的醒酒器。

把我當少爺了？

王曜微微皺眉，不過還是幫她倒了酒。

女孩頷首示意，直接把吸管插進口罩里，小口嘬著紅酒。

王曜仔細看了眼，才發現對方口罩上就有有一個小口子，似乎是專門用來插吸管的。

頂級社恐啊？

這么私密的地方，口罩都不摘。

池欣那邊的討論似乎很激烈，隱隱能聽到一些爭吵。

王曜一心二用，一邊回消息，一邊試圖聽聽。

‘咚咚咚’

手指敲桌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嘖，沒完了是吧。

王曜有些不耐，把醒酒器推過去，讓她自己倒。

女孩愣了一下，又敲了敲桌子。

“小姐，我不是服務生。”王曜解釋道。

“男公關就不用倒酒了嘛？”女孩的聲音鼻音有些重，聽起來有些嬌憨。

“誰跟你說我是男公關了。”王曜啞然失笑“我是跟著池總來的。”

“哦，自帶的啊，抱歉，還以為是我媽點的。”女孩歉意的說道。

挺有禮貌，就是說的話不太好聽。

什么叫自帶的？

王曜嘴巴動了動，懶得解釋。

母女兩個點一個男公關，也挺會玩兒哈。

于是雙方再次陷入安靜，只剩下唰唰唰玩手機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池欣那邊似乎討論完了，三人起身走向王曜這邊。

女孩和王曜同時禮貌起身。

“這位就是王總吧，幸會幸會，池總公司果然人才濟濟，年輕有為啊。”女孩媽媽對著王曜稱贊道。

王曜覺得對方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一般這種級別的美少婦，應該會印象深刻才對啊。

“阿曜，這位可以叫麗姐，這位不用介紹你也認識了吧。”池欣笑吟吟的說道。

王曜瞥了眼女孩，即便隔著墨鏡，也能察覺到對方眼中的尷尬。

“茜茜，把臉上的東西摘了。”美少婦輕斥一聲。

女孩微微低頭，把墨鏡口罩都摘了，露出一張清麗雋秀的臉。

王曜微微挑眉。

呦，還真認識，這不劉奕菲嗎？

總算碰見了以前著重寫過的人氣角色了。

再看了眼美少婦，怪不得覺得眼熟，原來是劉母啊。

“認識認識，我是劉小姐粉絲，從小看她電視劇長大的。”王曜輕笑道。”

劉奕菲微微歪頭，表示疑惑。

劉母和陳蕓也愣了下，隨即輕笑出聲打趣“看來我們茜茜真的是老演員了呢，粉絲都這么大了。”

“荷荷嗬。”劉奕菲摩裟著帽檐假笑。

“阿曜比茜茜小幾歲，茜茜出道早，可見茜茜的受眾群體確實很龐大啊。”池欣不動聲色的護了王曜一句。

“受眾大沒用啊，影響力不夠，轉化不了票房數據，國內電影市場對女性演員太不友好了。”劉曉麗嘆息道。

順手打了劉奕菲往酒杯摸的手一下。

“國內電影市場還處于發展階段，男演員都不一定能扛得住票房，更不用說女演員了。”

陳蕓笑了笑，看向王曜“聽說王總給瞿受定制了一個，事業線女性人設，能不能給我們茜茜提些類似能更吸引女粉的建議？”

“劉小姐還需要人設嗎？”王曜有些驚訝。

劉奕菲現在算得上國內全方位準一線小花了，趙靈兒和神仙姐姐的人設早就固定了。

“就是因為之前的人設已經無法提供更好的發展了，所以才想著找新人設。”劉曉麗笑容溫婉。

其實她對王曜提不提建議并不感興趣，她今天帶劉奕菲來主要是跟她討論高麗市場的合作。

要不是池欣提了一嘴，她都準備帶劉奕菲離開了。

“冒昧的問一下，劉小姐現在是簽在陳總公司了？”王曜有些疑惑。

劉奕菲的公司不應該是她干爹陳金非專門給她創立的紅星公司嗎？

“前年我們就已經負責茜茜的國際活動了，我們負責國際運營。”陳蕓解釋道。

“哦，出口轉內銷模式是吧。”王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個形容，還挺妙的。”陳蕓瞇起眼笑道。

這小子說話還挺一針見血的。

“劉小姐已經是國內頂流藝人了，我一個剛入行的新人不敢在陳總面前班門弄斧。”王曜謙虛道。

“茜茜想走國際路線，但是外國人不吃國內小白花那一套，想要在國際上立足很困難，

但是又不能放棄國內的人設基本盤，所以你覺得有沒有可以巧妙融合的方法？”

池欣開口把情況說清楚，意思就是希望王曜給她長點臉。

既要還要，典型的貪多嚼不爛。

王曜看了眼正襟危坐實則放空狀態擺爛的劉奕菲。

覺得這小手辦也挺慘的，明明是咸魚，卻被人逼著上進。

“國內外文化屬性不同，喜好有沖突很正常，據我所知，尤其是以歐美文化為主流的地方，對于女性人設更偏向于壞女孩類，

比如最近幾年很火的《暮光之城》女主，她那種戲里小白花，戲外叛逆女的人設就挺吃得開的，但是我們國內就不行，國內不喜歡反差，喜歡表里如一。”

王曜沉吟片刻，認真分析道。

劉奕菲08年的《功夫之王》開始，一直試圖把國際人設往獨立女性上引導，但是一直失敗，主要原因就是，大多數粉絲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很難打破。

然后她們又不敢放開手腳任劉奕菲放飛自我，擔心基本盤崩了，然后就一直擺爛內耗沒有太大長進，就算十年后，也只是吃流量老本，沒有像其他一線女明星一樣走出自己的新路。

太成功的路徑依賴，就是巨大的沉默成本，如果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基本上就是原地打轉。

陳蕓和劉曉麗聞言有些詫異，沒想到王曜竟然真的能說出點兒東西，舉的例子確實也是她們最近在研究，想讓劉奕菲在海外跟風的人設。

但也確實擔心，表里不一會讓國內人設崩盤，畢竟國內還是太傳統了。

“那作為粉絲，如果茜茜拍一些戀愛電影，你會愿意去電影院支持嗎？”劉曉麗有些好奇的問道。

“您是說我們男粉花錢去看劉小姐跟別人談戀愛嗎？”王曜眨了眨眼。

劉曉麗語氣一滯，輕笑出聲。

這小伙子說話還挺有趣。

“咔咔咔。”劉奕菲突然嚼起薯片。

瞪著大眼睛滴溜溜來回打轉，仿佛不是大家討論的中心，是個局外人。

劉曉麗臉色一冷，她自然清楚，這是女兒在無聲的抗議。

“那有沒有吸引女粉的轉變建議？”陳蕓問道。

“其實大多數女粉，也不喜歡女明星，國內雌競更嚴重。”王曜摸了摸鼻子。

“雌競？”陳蕓皺起眉。

“就是生物學中，同性之間對于性資源的本能競爭，比如大多數女性看到比自己更漂亮或者更具有性價值的同性，就很容易因為生理反應，

產生競爭心理，然后產生抗拒心理，所以如果想要吸引女粉，就要把人設往男性特征上走，讓女粉把劉小姐當成，嗯...交配幻想對象？”王曜斟酌了一下用詞。

三個大齡女人臉色各異。

“咔咔咔！”劉奕菲嚼薯片的聲音越來越大，目光聚焦在王曜臉上。

“比如國外的Lady Gaga，夏奇拉，國內的姚辰這類，她們所有的行為基本上都是‘反女性特征’加上‘做男人一樣的事情’這兩個邏輯，會激發女性的荷爾蒙和慕強性。”王曜解釋道。

“姚辰嘛？”陳蕓若有所思。

“是的，姚辰最近在微博的人設，就是一個典型的雄化女人，到處指點江山，這種女性想做不敢做的事情，就會激發女性的慕強心理。”王曜點點頭。

“也就是說，要站在雄性角度去做事情？”劉曉麗目光放在女兒身上。

“飆車行嗎？我想飆車。”劉奕菲會意。

“飆車違法。”王曜笑道。

“那極限運動呢？”劉奕菲認真的思考了一下。

“可以，多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一些蹦極，跳傘，滑雪，潛水之類的內容，效果應該會不錯。”王曜點點頭。

劉奕菲原本渙散的眸子，突然開始聚光。

“多謝王總提出的寶貴意見，今天太晚了，改天我們約個時間好好聊聊，茜茜，我們回家了。”劉曉麗出聲打斷。

給劉奕菲把墨鏡口罩都帶好，她擔心再聊下去，女兒說不定真的聽進去了，偷偷去做這些危險至極的事情，到時候她哭都不知道去哪兒哭。

“劉姐把女兒看的太嚴了。”池欣目送劉家母女離開包廂后說道。

“有這么個寶貝女兒，肯定要當眼珠子一樣護著了。”陳蕓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王曜微笑不語。

背負著自己母親人生的女兒。

還是挺慘的。

“王總是學什么專業的？知識面還挺廣的。”陳蕓好奇的問道。

原本以為王曜只是池欣拉上來的小白臉，但是聽他剛才那番分析，至少是個言之有物的年輕人，看來不只是個小白臉。

“我是學外貿經濟的，不過平時愛上網胡侃，讓陳總見笑了。”王曜靦腆的笑了笑。

“王總謙虛了，我池總說了瞿受的事情，王總的方案很合理，如果真的成功，可能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陳蕓笑道。

“可惜瞿受的底子太差了，這么大的投入風險極高，今天我帶你出來，就是不忍你的才華被埋沒，以及你將面臨的危險。”池欣目光灼灼的看著王曜。

里面帶著同情與擔憂，緩緩開口。

“何明想要把你當成替罪羊。”